呼噜与级别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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    　　打胡噜真是个特殊问题，它与拉撒一样，是个天上玉皇大帝地上皇帝老二也管不住的事，谁管谁无耻谁自讨没趣。同时打胡噜这事真能贯彻上到帝王下到叫花子奴婢真正的权利平等，如果谁因为打胡噜被治罪或处罚，舆论绝对向着受害人一方，准让滥用职权者丢死人。呼噜的这种特性就让我见识了一件好玩的事。

    几年前外出，同行好几十人，因为属于组团，来自各行各业的都有，大多数平常不存在下级上级关系，惟组织方的几个人中有领导者和被领导者之分。我们团在同一个车厢里，夜里基本是男女合并同类项的组合。我在火车上有睡不着的毛病，半夜里悄悄下来想坐窗边看会夜景。不料发现男同伴那边窗前也有一个人，过去打算同病相怜一下，到跟前才发现是组织方的头儿！打招呼，慰问，听缘由：原来是中铺那位的呼噜把他从铺位上赶到了窗前。随他悄悄走过去见识，声源是他们单位的人。静静看一会，真觉得这人睡着和醒来时咋那么天壤之别：对他们这个部门的工作和人员我不算陌生，该发声男长得很瘦弱，与呼噜王的特征大相径庭，属于异常现象，醒着时的表现与他的身材颇为匹配，对领导唯唯诺诺，对工作按部就班小心翼翼。然现在却一付原生态。借着微光看下去：他仰八叉躺着，一条腿翻越栏杆肆无忌惮耷拉下来，舒展着眉头，似笑非笑，斜着脑袋，一只手胡乱地摸着墙。而呼噜则特有力度特有水平，咕哝出的词朦朦胧胧听不懂，曲却绝对音素丰富：时而掷地有声抑扬顿挫；时而幽怨哀绝如泣如诉。我和他的头儿就那样看着，我是着急或感觉别扭：为他不畅快被憋半路里的那声呼噜；他的头是无奈：这样子，今晚的觉是泡汤了！回到窗前我们竟一时无语，自己回原位吧，觉得既然赶到了这里又什么都不说离开有些不自然。就那样轻声搭讪着，更多时间是静静望着窗外。

    过了一会，隔壁铺位的一男士下来去卫生间，发现我们坐在那里。该男也是他们机关的，岁数比头看起来宁大不小，面相便知道马上该退休了。当兵转业到机关作了大半辈子资深科员，老实和唯唯诺诺程度绝不在打呼噜的那位之下。他问我们怎么还不睡觉，我们说明各自的缘由。从卫生间出来，他依然如平常样谦卑地对自己的头儿说：咱俩换铺位睡吧！头儿显然有些意外的感激，笑容有些艰难，或许是平常从没对这人笑过，笑路如那人的呼噜声般不畅通，一声“谢谢”更是声调和音质异常，本人描述不出来就不描述了。

    也怪我这人讨厌无聊，以后发现每次外出，这打呼噜的和让铺位的，一直被安排在旅途中的上下铺位置和住宿地的同一房间，八成是一个爱打呼噜一个爱听呼噜了！