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都是我的兄长,我岂会对他不利?”

    “兄长?”她一连被两个惊愕击中,不禁露出傻相。

    “叶萌啊,你这么快就倾心于透明度不够的男人,是不是太快了?”他拍拍她擅口微启的颊“我的父亲,是他的继父,说他是我的兄长,并不为过吧?”

    “他没提过”

    “他当然不会提,他甚至希望那不是一个事实呢!叶萌,去问他吧!喜欢一个拥有秘密的男人,不好受吧?我可是为了你,才不顾兄弟情谊的喔!你想知道什么,就由他嘴里说出来,如果到时,你对赵刚有疑虑,我随时等着你点头——作我的女朋友。”

    他摆摆手,意态悠然地步向电梯,门合上前,他眨了两下右眼,电光石火间,她在他黑眸里捕捉到了一抹模糊的、近似于冷漠的谑意。他是存心的吧?

    但,她其实不介意李杰生的用意何在,她烦恼的是,她该如何启齿?那道疤,是否真的存在?

    很热,真的很热,在三十五度的高温下进食,淌了一头一脸的汗,像热锅里进食的两只蚂蚁,快融进热气氤氲里。她着了件细肩带短衫、大腿毕露的牛仔短裤,还是汗如雨下。

    她不时打量眼前的男人,任他再冷静,也不禁皱起眉头,不停用纸巾抹着颈项间的湿汗,这一顿饭量也减少了,菜吃不了半盘,他终于看向她,一脸不解“叶萌,今天气温不低,怎么不开空调?”

    “呃!”她咧嘴笑,饭碗挡住半张脸。“主机突然坏了,我明天会记得找人修。你热吗?”

    他眯眼,怀疑叶萌的感觉神经有问题。“你汗流得像从水里捞出来的,我又不是在非洲长大的,怎么不会热?待会去买几个冷风扇回来,暂时用一个晚上。”

    虽然附近有蓊蓊绿意,但当家家户户都开冷气,排出来的热气不免轰向窗户敞开的人家,不到半夜,天然凉意是不会产生的。

    “不用浪费了,一个晚上而已,我明天一定找工人来。”她忙站起来,收拾起碗盘,不时觑看他。

    他抹抹唇角,神情不甚苟同。“别省这点钱,晚些会睡不好的。”

    “唔!我可以睡磁砖地板,很凉的。”她不自在的放下碗盘。他颈肩锁骨一片汗意,下班回家一段时间了,却还是上班时的长袖衬衫及长裤,他的耐力太惊人了!“你如果受不了,可以穿得凉快些,我不会介意的。”

    他扫了一眼她**的四肢,表情语言是敬谢不敏。“我不习惯。”

    她噘起嘴,垂下眼——她喜欢他,当然无所谓在他面前保持自然风貌;他一个大男人,不习惯什么劲?那神情,好像她想吃他豆腐似的!他忘了,她可是女人,虽然没有魔鬼身材可以令他失神,但他总可以不要露出那么不以为然的眼神,她不相信他睡个觉也是全副武装。

    “随便你。”她有些动气,走到厨房,luo足啪啪在地板重重响。

    洗了碗,流理台收拾好,她探出头一瞧,他不在了,他就这样直接上楼了?

    她陪着他流汗了大半天,他就这样回房了?他真的在乎她吗?

    她颓丧地将器皿一个个放回碗柜,不敢相信遇见一个冷热无动于衷的男人。不,也许在自己房里,他就不一样了,他向来谨慎自持,与她毕竟还在探索阶段,当然不会旁若无人的展露躯体,她可以找个藉口到他房里啊!

    她兴匆匆地从冰箱里倒了一碗绿豆汤,用托盘盛好,一步一步地走到他二楼房门口,敲了两下,没有动静,再敲两下,他开门了。

    “喝碗绿豆汤吧!是凉的。”她高举托盘,眯眼殷勤的笑,眼珠却朝他胸口方向转动。

    他冲了澡,头发半湿,身上穿了宽松深蓝薄衫及蓝裤,很整齐合宜,没有预想的养眼画面。

    她失望地垮下脸,待他接过碗道声谢,转头就走。

    “叶萌。”他拉住她,抬起她的脸,有些费疑猜。“生气了?我晚上有工作得完成,不能陪你,明天再聊,可以吗?”他俯吻她,体香漫进她鼻尖,她一时心荡神驰,忘了方才的小怨。

    短暂的吻结束,她推开他“我没事,明天见。”她快步离去,懊恼不已。

    也许她不必如此绞尽脑汁、大费周章,她大可直接要求他脱了衣衫,让她看一眼就好,他既然表明心里有她,不会计较这个要求吧?

    但万一他想歪了,吓坏了呢?再者,她如何解释她为何想知道有这么一道疤?她并不想将李杰生牵扯进来,那太复杂了。

    明的不行,就来暗的吧!他总得就寝安歇,一旦他熟睡了,她可以一声不响进去,他房门从不锁,只要轻轻掀开衣衫一角,就可以证明李杰生话的真假了。

    她回到房里,将闹钟锁定半夜两点,安心地躺在地板上。

    凉凉地板稍解了暑热,夜风偶尔逛进室内,滑过她面颊。她瞪着天花板,想着李杰生意犹未尽的话中有话;想着赵刚从未描绘过的模糊住昔;想着她从踏进这问屋子之后,与他各据一方的生活着;想着她心之所系,是背后一团朦胧的男人;想着

    刺耳的闹钟发了狂似的猛叫,剧烈颤抖的圆身滚落桌沿,掉在她额上,她惊弹起身,抚着钝痛的额角,摸了老半天才摸到闹钟,按去那午夜尖呜。

    她一身湿透,头晕目眩,半闭着眼摸到浴室,脱了衣服,打开莲蓬头,让冷水恢复神智。想起了半夜醒来的目的,她旋上开关,揉揉惺松的眼皮,换上干净的衣物,以脚尖点地行走。

    她轻巧地穿过客厅,爬上楼梯,壁灯微弱,她捺住对黑暗及空间角落的恐惧,加快步履,停在他门前。

    门缝泄露出的灯光晕淡,是夜灯的柔光,他睡了。

    如她所料,门没锁,她轻轻一旋便可推开。

    站定后,她深吸一大口气,再慢慢吐气,一步步迈近那张大床。他面侧向床畔,一只手臂当枕压在脸下,衣着没有更多,没有更少,眼睫紧合,呼吸均匀而无声。一趋近他,热气喷在她脸庞,她屏住呼吸,减少自己的存在感,却懊恼地发现他的睡姿无法让她掀动衣角。

    她咬着牙,思忖各种可能性。他却像听到她的祈祷般,突然转个四十五度身,朝上仰躺,一手滑落腰侧,一手仍垫在脑后。

    她松口气,尽力睁大眼,聚精会神,两指捻住他衣摆,一寸寸往上掀翻,他平坦的腹肌也一寸寸袒露。她手不由自主轻抖,衣摆边缘线接近胸肌了,尚未有疤痕迹象。灯光虽弱,仍不难辨视出一片光滑紧实的肌肤上,一点突兀的棱线都找不着。

    她大着胆子,手指继续往上挪动,上半部胸膛快要全然敞露,两秒内,他身侧那只左手臂,却突然有了自主意识,攫住她手腕。她赫然抽口气,寒毛直竖,心脏就要冲出喉咙“呃”一声,她便往他身上栽倒,与那坚硬的骨架撞个结实。她哎痛出声,瞬间被返转压在他身下,肺里的空气快被挤爆,上方一双荧荧黑眸近距离俯视自己。

    她吓得魂魄俱散,喉头梗住,好半晌才失声道:“你还没睡?”

    “你的闹钟可以吵醒整栋楼的人。”

    她努力咧嘴挤出笑,却只想哭,她张嘴喘着气,像只离水的鱼“对对不起,我马马上走”

    意识到自己的重量产生了压迫感,他拉开身体距离,顺手把她扶直坐好。“你一整晚盯着我的胸部瞧,如果不是对你有相当的了解,我还以为你饥渴到想把我生吞活剥了呢!”

    她用力咳了几声,暗惊在他面前自己的力道跟蚂蚁撼树差不多。“真难得,你也会说笑。”

    “我知道你心里有事,但明早我有一场重要的会要开,没时间好好问你,没想到你锲而不舍,追上床来了。说吧!你到底想做什么?别告诉我因为你迷恋我的身体,不惜半夜偷袭我。”他双掌搓搓面庞,想除去睡意。

    “我只想看一眼,没别的意思。”她极小声的说着,内心里在捶胸顿足。

    “唔?”他移开双掌,不相信她真会如此解释。“看什么?”

    她暗叹,垂下肩,抱着膝,认命地招供“那道疤啊!”她搭着眼皮,没看他的反应。他毫无动静,只是重重吐了口气,不发一言。

    她再次暗自哀叹,等着他一顿数落。久未闻其声,她抬眉看他,他若有所思地望着她,不惊也不怒,似乎对一切了然于胸。

    她昂首端坐,两人静静对视,在柔光里,额前都有汗意。仲夏夜的气温逼人,她却不觉得热了,聚焦在他会说话的黑瞳里,令她紧张得冒冷汗。片刻,他终于启了口,是温温淡淡的,没有责难的口气“你想不开冷气,等我热得自动脱给你看?”

    她不敢回话,怕说错一个字。

    “你对我有要求,不应该怕说出口,你一向很坦白的。”

    她懊悔道:“我不想让你觉得,李杰生他”她想一想,还是没有说下去。

    他微沉吟,不加追问,两手抓起衣摆,俐落地脱除了短衫,宽阔的胸膛在薄汗的覆盖下闪着莹泽。她大为惊异,目光立即被吸引,一道微突的、不超过五公分的短疤,躺在左胸上方,不丑陋碍眼,却无法被忽略。

    她举起手,纤指指腹轻按,再轻轻擦过,好奇地审视一番后,倾着头看他“你被划了这一刀,对方是不是被砍了三刀?”

    他嗤地失笑,摇头“我没还手。”

    “那——就是你做错了事?”她小心翼翼问。

    他想了想,点头默认。

    “那——那个人还会再找你吗?”

    他眨了眨眼,略慢回应“应该不会了。”

    她状似松了口气,喜笑道:“那就好。”她伶俐地下了床,说着:“我去开冷气,对不起,害你热坏了。”她胸口一阵难受,他如此信任她,连试都不试冷气是否真坏了,她不该隐瞒他任何想法。

    他掣住她细膀,有说不出的意外。“你不想知道那个人是谁?”

    她抿了抿嘴,欲言又止,只凝望着他,良久,她低下头“你也没问过我小时候妹妹为什么被打破头,为什么她不回来了,只让我一个人顾着奶奶。所以,过去的事,如果你说了会不开心,就别说了,我不介意。”

    他肘臂微施力,她又坐回他面前,两人近得鼻息可闻,他扶住她单薄的肩,徐徐呵了口气,柔声道:“叶萌,我现在想知道,你的一切我都想知道,无论那些事是什么,它毕竟堆积成现在的你,无论是快乐或痛苦,我与你一起承担。”

    她听罢,用手背抹了抹眼角的湿意,想挤出若无其事的笑,发现有困难,索性放弃了努力,视线垂落在他的疤上,低哑缓慢地说着:“妹妹——在十一岁那年,被那个自称叔叔的人侵犯了。奶奶店里忙,无暇他顾,妹妹吓坏了,什么都不敢说,连我也瞒着。直到有一次,那个人,也想对我”她咽了下口水,喉头干涩依旧,他握紧她。“我拚命反击,拉扯间,妹妹刚好放学回家,发现了,她发了狂似的用地上的酒瓶拼命往他身上砸,砸得他头破血流。他只来得及回击一次,妹妹的额头就破了,血流了满脸,额头上的疤,到现在还在,她总是留着刘海遮住。后来,我才明白,早在那一天之前,我就失去她了,她已经不一样了,即使奶奶威胁那个人,把他赶走。妹妹从高中开始,就几乎很少回家了,她要切断一切过往,彻彻底底的,连同我和奶奶,都要从记忆中铲除。因为只有我和奶奶,知道那件发生在她身上的事,她要一张空白的过去,没有被污染的过去。我从没怪过她,一点都没有。”

    她只抹了一次泪,眼眶一直是干涸的。静谧里,她看看床头的钟,对他笑道:“今天太晚了,你明天还要早起,下次有空再聊吧!”

    她想移动下肢下床,他却定定看住她,像能穿透她的眼,大掌紧紧束住她两只手腕。她动弹不得,莞尔道:“你不是要留我下来吧?可是今晚一点也不浪漫,而且我也困了,明天有好几个客户要拜访呢!”

    他还是不说话,一只掌扶住她后脑勺,将她的小小头颅按压在luo胸上;另一只手勾住她的腰,拉近她下身,带着她往后徐徐倒下。两人密密贴合,她像只在他羽翼下的雏鸟,被环抱得无一丝间隙,体味汗液交融着。她有些迷惘、有些惴惴不安;但他一味不动,只用肢体裹住她娇小的身子,细吻在她发上移动,没有更进一步要求。

    “你想抱着我睡?”她悄悄问。

    “嗯。”“到天亮?”

    “嗯。”“可是这样很热”已分不清是谁的汗了。

    “不要动。”

    她闭上眼,他的心跳沉稳笃实,将她心底掀起的波动重新抚平。安静一阵后,她竟感到有丝凉风轻掠过,躁热平息了不少,她伸出左手,环住他的腰,安憩在他臂弯里。在睡意降临前,她含糊不清地说了句“赵刚,我很好,我没事。”

    他睁眼,又合上。他想说,却说不出口的是,她坚毅的笑靥,在阳光下,与他内心始终驱之不散的阴雾成了对照;他留住她,就是因为她带来的那道光和热度,慢慢让雾散去了。在他决定将爱之前,他早已走向她。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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