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可是他才走了几步,又陡然站住。那下一层的庙堂之中,不规则地竖立着许多神像,在火把光芒的照耀下,那些神像一动不动,辛开林一时之间,也不及一一去看。那些火把,则是由二十多个人握在手中高举着的。那些握着火把的人,全是一样的装束,黑衣,身形高大,束发,腰际悬着短剑,他们高举着的手臂,是袒露在外的,手臂上肌肉盘虬,一眼就看得出,他们是受过训练的,一等一的武士。

    令得辛开林再度震惊的,并不是那些武土,而是他认为也是一尊神像的,忽然动了起来。那是一个身形高大得出奇的人,穿着黑色的侉子,赤着上身,腰际挂着一柄雪亮的大刀。

    这个人的身量高大,足可以使人认为他是那些神像之中饺小的一尊。可是,他是一个人!这个人向前连跨了三步,陡然之间,向着辛开林,跪了下来,五体投地,膜拜了起来。

    他一面膜拜,一面还发出了一种听来十分虔诚的声音。同时,那些执着火把的武士,也一起发出了同样的声音。

    辛开林虽然拥有大量的财富,和祟高的社会地位,但是却一直生活在文明社会之中,从来也没有被人当作神一样来膜拜过。是以一时之间,他不知道应该如何应付才好。那个巨人,辛开林倒是一看到了他,就可以知道,那正是他派出去跟踪阿道的手下,回来报告说,自直升机中首先跳下来的那个巨人。

    正在他不知所措之际,那巨人突然又翻起筋斗来,别看他个子那么高大,翻起筋斗来,却是极其灵活,翻过来又翻过去,翻个不停,一面口中,仍然不住地发出那种声响来。

    辛开林更不知道应该如何应付才好。就在这时候,他听到了另一个他熟悉的声音,道:“辛先生,这个人在向你行最高的敬崇的礼节!”

    辛开林忙循声看去,看到左面的壁上,一道石门打开,一个人正缓缓地走了出来。

    辛开林一看到这个人,就发出了一下低呼声!

    就是这个人,多年之前,拉合尔机场的大混乱中,抱着那只木箱子,奔向他驾驶的飞机,就此改变了他一生命运的那个人!

    辛开林现在已经知道这个人的名字是伊铁尔。伊铁尔看来和三十年前并没有多大分别,仍然穿着同样的衣服。但究竟时光滑去了三十多年,他看起来,也有点苍老。可是站在那里,还是十分挺拔,有一股说不出来的气概。

    辛开林道:“我知道!”

    伊铁尔道;“你应该表示答礼,不然,他在向你行礼一百次之后,会认为你不接受他的敬礼,就会自己结束自己的生命!”

    辛开林陡地吓了一跳,如果那个巨人,每翻一次筋斗,就是在行一次敬礼的话,那么,他翻得十分之快,至少已经翻了六七十个筋斗了!

    辛开林连忙冲向石级,望向伊铁尔,伊铁尔道:“答礼和敬礼一样!”

    辛开林已经没有了考虑的余地,他立时就地一滚,也连翻了两个筋斗。

    翻筋斗这个行动,对大富豪辛开林来说,实在是一种不可思议的事情。但此时此地,有何办法?他只好翻起来,出乎意料的是却显得十分灵活和纯熟。那是因为他和甘甜在一起的两天之中,曾经有过练习之故。

    当辛开林站正身子之后,那巨人也停止了翻筋斗,双手下垂,十分恭敬地站在辛开林的面前。伊铁尔又道:“他的名字叫巨灵,会做很多事,气力也大,你现在可以叫他做任何事!”

    辛开林本来想说并没有什么事要他做,可是一转念间,他陡地改变了主意,他直视着那巨人,道:“巨灵,我要你尽一切力量,保护甘甜!”

    巨人的身子陡地震动了一下。在那一刹间,辛开林也注意到了伊铁尔的反应,伊铁尔的身子,也陡然震动了一下,像是他们都未曾想到辛开林会提出了这样的一个要求。

    那巨人在震动了一下之后,仰起了头,发出了一下听来相当闷郁的吼叫声,才答应道:“是!”辛开林再向伊铁尔望去,看到伊铁尔皱着眉,样子十分为难,也带着几分愤怒。

    伊铁尔的达种神情,不免令辛开林暗暗吃惊。他刚才灵机一动,觉得甘甜的处境,可能有危险。虽然他对这里的一切,还一无所知,但是一切全是那么诡异、神秘,如果有那样的一个巨无霸,保护甘甜,甘甜总可以安全得到。等到他那样提出了之后,巨人和伊铁尔的反应,说明了甘甜真的可能遭到危险,而且,即使巨人答应保护,只怕事情还是不好应付。

    辛开林一想到这一点,感到了极度的焦急,他想问究竟会有什么事发生在甘甜的身上,但是他还没有问出口,伊铁尔已经沉声道:“巨灵既然答应了,就一定做得到!”他显然不愿意再在这件事上多说什么,说了这一句之后,立时道:“请进来!”

    他转过身,向那道门走进去,李豪也在这时,来到了辛开林的身边,和辛开林一起向前走去。

    在走向那道石门之际,辛开林又经过了几尊神像,这些神像造型之狰狞可怖,随便看上一眼,就会做恶梦。辛开林是一个观察力相当强的人,他立即注意到,所有的神像——至少他看到过正面的那些神像,在造型上有一个共通点。

    那就是:不论神像是人头也好,虎头也好,甚至于是无以名之的生物的头部也好,全都只有一只眼睛。而且,眼睛部份,也全是一个小洞。

    辛开林没来得及问李豪,已经进了那度石门,石门内是一间小小的石室,壁上,也全是各种各样的浮雕,和两层庙堂中的浮雕差不多。

    石室的正中,是一只如同石鼓也似的东西,可以算是石桌,石桌之旁,有几个可供坐的小石鼓。辛开林一进来,就看到那只木箱,仍然是老样子,放在石室的一角,上面压着一块大石。估计那块大石,至少有一吨重,只怕是巨灵搬进来的。

    一进石室,伊铁尔道:“辛先生,你可知道刚才巨灵为什么向你行那么崇敬的敬礼?”

    辛开林道:“我不知道。”

    伊铁尔道:“那是因为你刚才对李先生说,你可以把‘女神的眼睛’还给札藏珍星。”

    辛开林呆了一呆,道:“谁是札藏珍星?”

    伊铁尔“哦”地一声,道:“这是极古的土语,就是那个女神的名字,意思是希望之神!”

    辛开林点头道:“当然可以,那本来就是你给我的东西!不但是‘女神的眼睛’,连其余那十七颗各种宝石,我一样可以还给如果它们本来就是属于那些神像的话!”

    辛开林说得非常由衷,表示他的真心意。伊铁尔在那一刹间,神情突然之间,变得极其激动。

    辛开林不明白何以伊铁尔会如此激动,或许,那只是感激,可是看来又不像,因为谁都可以看得出来,伊铁尔在激动之中,还有着程度相当深的痛苦,他甚至难过地望着辛开林,喃喃地道:“真不知道怎么说才好,你是那么慷慨,而我我”

    辛开林看出伊铁尔有着重大的、无法说得出口的心事,他吸了一口气,道:“别说这些话,我今天的事业、财富,全都出自你的恩赐——”

    伊铁尔忙道:“不,不,不要这样说,那是你应得的报酬——”他说到这里,向石室一角的那只木箱子指了一指,又道:“事实上,不论我将那些酬劳给任何人,都不可能做得比你更好,你是一个最守信的人,一直没有开过这木箱子!”

    辛开林对自己守诺言这一点,也感到相当自豪,他笑着,道:“为了想知道箱子中是什么东西,这些年来,猜了几千次。”

    他这样说,希望伊铁尔可以告诉他,箱子中究竟是什么,但是伊铁尔却立即转变了话题,道:“你刚才看到,第二层庙堂之中,一共是十八尊神像,那十八颗宝石,本来全是神像的眼睛!如果你肯还给我们,我们知道你会受到损失的。”

    辛开林作了一个很潇洒的手势。当然,他如今深知那十八颗稀世宝石的价格,但是那和他庞大的财产相比较,也不算是什么,所以他是真的慷慨,他象是开玩笑地道:“我们算是交换好了,我把十八颗宝石给你,你把甘甜给我,如果甘甜是属于你的话!”

    辛开林是想气氛轻松一点,才这样说的。当他这样说的时候,心中想的是,甘甜是一个人,人不会属于任何人,这世界早就没有奴隶这回事了,伊铁尔一定打着哈哈,立刻答应下来,那么,岂不是大家都很愉快了?

    可是,出乎他的意料之外,他的话,不但没有引起预料的效果,而且,伊铁尔的面肉,不由自主地抽动起来,像是遭到了极度的困难!

    辛开林呆了一呆,剧烈地心跳了起来,他也看出事情有点不对头了!虽然他还不知道有什么事,但是他也可以从伊铁尔的神情上感觉得到!他要得到甘甜,并不是那么容易!

    他忙转头向李豪看去,李豪也阴着脸,而且显然是故意地,不敢和他的目光相接触。

    辛开林心中更感到了不妙,他忙对着伊铁尔道:“怎么一回事?我需要甘甜,甘甜也极喜欢和我在一起,你在给我的信上说——”

    伊铁尔挥了挥手,打断了辛开林的话题,道:“我信上说,有一件事,需要甘甜去做,她必须先做了这件事!”

    辛开林陡然提高了声音,道:“什么事?你的意思是这件事有危险性?如果有危险的话,我坚决不同意她去冒险的!”

    伊铁尔陡然转过身去,他虽然没有对辛开林的话发出任何的回答,但是辛开林已强烈地感到,伊铁尔一再强调,要甘甜去做的事,的确有着危险性。而且,看伊铁尔的神情,他一定要甘甜去做那件事!

    辛开林在刹那之间,感到极度的愤怒,如果是在文明社会之中,以他的财势而论,他几乎可以阻止任何事的发生,但是在这里,他完全可以感到,他自己的力量,绝不能和伊铁尔这个神秘人物相比!

    辛开林首先想到的是,自己唯一可以用来威协伊铁尔的是,那十八颗宝石,看来伊铁尔他们,极盼望能够把它收回来。

    一想到这一点,辛开林的心中,已经不再那么焦急,他感到自己不完全是处于下风,至少还可以和对方讨价还价一番。

    在略为镇定下来之后,他立时又想到了巨灵,那个会向他致最崇高敬礼的巨人,曾经答应过他,尽一切力量保护甘甜!

    辛开林更加放心,以致他再开口时,语调甚至听来十分平静。他道:“如果甘甜有危险,我不但不会把十八颗宝石还给你,而且,我会命令巨灵,要他实行他的诺言,用一切力量保护甘甜。”

    辛开林的话,听来虽然平静,可是任何人都可以听出他的话是柔中有刚。伊铁尔缓缓转回身来,动作有点僵硬。当他转过身来之后,盯着辛开林,并不说话,在一旁的李豪却已吼叫了起来,道:“辛开林,我早已知道你是忘恩负义的家伙,你刚才还说,你的财产、地位,全是伊铁尔祖师赐给你的!”

    辛开林呆了一呆“伊铁尔祖师”他还是第一次听到有人这样称呼伊铁尔。

    “祖师”是一个十分奇特的称呼。辛开林知道,那是锡克教徒对他们的领袖的一种尊称。可是辛开林也知道,锡克教的历史十分复杂,曾经分裂又分裂,分裂成许多不同的教派,其中,遵奉“祖师”的一派,早已式微。如今既然李豪用这个称呼,那么,至少可以证明伊铁尔是锡克教一个教派之中的领导人,这个教派,信徒可能已经不是很多了。

    这时,辛开林只是飞快地在脑中掠过了一下这个念头,并没有再去想他,盘踞了他整个思想领域的,只是甘甜。他吸了一口气,盯着李豪,道:“第一,伊铁尔刚才说过,那是我应得的酬劳,因为我这么多年来,一直替他保管了那只箱子!”

    他说到这里,又不由自主,向那只箱子,望了一眼。这时,伊铁尔也发出了一下如同砷吟似的闷哼声。

    辛开林继续道:“第二,如果我告诉你,为了甘甜,我可以牺牲一切,你是不是相信?”

    辛开林在这样说的时候,是直视着李豪的。伊铁尔也立时向李豪望去,显然,他心中不能肯定辛开林的话,而李豪和辛开林是老朋友了,一定会了解到辛开林的为人,他所说的是应该听得出是空言还是实情。

    李豪紧紧地握着拳,握得指节发出声响来,然后,他现出了愤怒,但是又无可奈何的神情来。这世上如果说只有一个人了解辛开林,除了他之外,就不会是别人,他知道辛开林这样说了,那就一定会做得到。

    所以。李豪看来虽然极不愿意,他还是只好点了点头,道:“我相信你会做这种傻事!”

    辛开林有点自负地笑了起来,老朋友毕竟是老朋友了。他道:“不会比你更傻,李豪,你为了保存这座神庙,所以与我闹翻的?放着大富豪不做,在这里,你又追求些什么?”

    李豪的面肉,陡然抽搐起来,但是他立时恢复了镇定,道:“各人有各人的追求!”

    他在讲了这一句话之后,又停顿了一下,才又道:“每一个人都认为他所追求的目标,是最有意义的事!”

    辛开林吸了一口气,李豪的话,他绝对同意。在旁人看来,像他这样身份地位的人,如果为了一个只有儿童智力的年轻女郎,而甘愿放弃一切,那真是傻得不能再傻的傻事。

    可是他自己心里却知道甘甜在他生命中的价值!

    辛开林向李豪挥了挥手,表示不愿意再在这个问题上和他讨论下去,他望向伊铁尔,道:“伊铁尔先生,你必须考虑我刚才讲的话!”

    伊铁尔沉着脸,道:“算是一种威胁?”

    辛开林早已料到他会这样说,所以他立时摇头道:“绝不是!不是威胁,而是甘甜对我实在太重要了!”

    伊铁尔的神情更加严肃,道:“辛先生,我老实告诉你,她对我们,也同样重要!”

    辛开林尽量使自己不激动,也使自己的话尽量不去刺激对方,他缓缓地道:“我看不出甘甜能为你们作什么,除非是为了某一种宗教上的固执。”

    他用“固执”这个字眼,代替了“愚昧”他已经隐约地感到,伊铁尔既然是一个古老、神秘宗教的领袖,他的作为,就一定和这个宗教有关。甘甜并不是什么能干的人物,只是一个智力迟钝的少女,伊铁尔把她看得如此重要,当然是由于宗教上的原因!

    虽然辛开林的话说得已经够委婉了,但是在刹那间,伊铁尔的脸色,还是变得十分难看,他想了一想,才纠正着辛开林的话,道:“由于信仰上的必需!”

    辛开林实在有点忍无可忍,道:“什么必需?必需有一个圣洁的处女来做祭品?”

    这句话一出口,李豪已陡然叫了起来,道:“你太过份了!”

    伊铁尔的脸色也变得更难看,那令得他本来已经很威武的神态,看来更有一股慑人的气慨。他沉声道:“就算是,那也是我们的事!”

    刹那之间,辛开林只感到一股极度的寒意,自顶至踵而生,他早就隐隐料到是这么一回事,一个古老神秘的教派,他决不会将之和现代文明联结在一起。而在古老、神秘色彩的笼罩下,把一个少女拿去作牺牲,只为了达成宗教上一种无可冀索的愿望,这种事也绝不是不可能发生的!

    辛开林在刹那之间,感到了极度的恐惧和愤怒,他的声音,听来甚至极其尖锐,叫道:“和甘甜有关的事,就是我的事!”

    伊铁尔缓缓地摇着头,辛开林的声音更尖锐:“我会尽我一切力量来阻止你危害甘甜,这座庙,早就应该拆掉了,我也一定要造水坝,把这座庙淹掉。”

    辛开林在那一刹间所表现的激动,和他的年龄绝不相称。事实上,即使在年轻的时候,他也未曾有过这样的激动。但是这时候,他一想到了甘甜,就立即真正地感到,为了不使她受伤害,他可以做任何事。也就在那一刹间,他真正了解到了一个事实:他绝不能失去甘甜!

    他本来还要叫下去,可是李豪已经大喝了起来——事实上,在他讲话的时候,李豪已经大喝了四五声了,可是却无法阻止辛开林讲下去。这一次,李豪在再次大喝了一声之后,突然跳了起来,一拳向辛开林打了过来。

    辛开林并不是第一次和李豪打架,但他这次深深感到并不是为了自己而和李豪打架的,是为了甘甜,因此,李豪的拳还未打到他的身上,他己一挥左臂,挡开了李豪的一拳,同时,右拳击出,正打在李豪的左边脸上,打得李豪身子一侧,向旁跌了开去。

    虽然已经上了年纪,可是李豪打起架来,还是有那股狠劲,他立即一跃而起,再向辛开林攻来,辛开林料想不到他来得这样快,下额上重重提了一拳,身子向侧转了一下。辛开林并没有跌倒,他知道李豪一定还会再对他攻击,他必须立即出手还击。

    可是,就在他身子向侧转了一下之际,他整个人都僵住了!

    李豪大概又在他的背后或者腰眼中打了两拳,可是辛开林却完全不觉得,他整个人都呆住了,几乎没有了任何感觉!

    当他未侧过身子去的时候,他看到,石室有一度暗门,不知道在什么时候打开,暗门之内,是一条通道,那道通道的地面,是倾斜的。倾斜的角度大约只有三度,看来和平坦的相差无几,但是也已经足够令得圆球形的物体,顺着斜度滚动。

    辛开林这时,就看到有一张形式十分古怪的椅子,椅子的四脚,有着十分圆滑的圆球,正从那条通道之中,缓缓滑了出来,一直滑到暗门口。

    令得辛开林在刹那之间震呆的是,椅子上坐着一个人,那椅子的椅背十分高,在椅背之上,又有着一个相当巨大的雕刻,那雕刻,看起来像是一只张开双翼的巨鸟,可是所有的线条,又全是直线条,每一个角,都给人以十分尖锐的感觉。由于这样的缘故,坐在椅子中的那个人,看来显得个子相当矮。

    那是一个老人,头发全白了,睁着双眼,可是眼珠却几乎僵凝着不动,而且一点光彩也没有,简直就像是两颗石珠子一样。

    那人的双手,放在椅子的扶手上,他双手皮肤的苍白,和他的脸色一样。辛开林从来也没有见过肤色这样苍白的人,在这个人的皮肤下,似乎有着一层死灰,令得这种苍白,看来异常可怖。

    但是,不论这个坐在椅子上的人,样子是多么诡异,辛开林还是一眼就可以认出那是什么人来!

    辛开林立时张大了口,想叫出那个人的名字来,可是由于他的震惊实在太甚了,他的口越张越大,可是始终无法叫出那人的名字来。

    坐在椅子上的那个人是寇克!

    一点也不错,是寇克!

    隔了那么多年,一个早被认为死了的人,当年的关系又是这样密切,突然出现在眼前,那本来已足以使得人震惊的了。何况寇克这时的情形,看来又是如此之诡异!

    辛开林努力想叫出寇克的名字来,可是始终不成功,他只好转过头去看李豪,当他转动头部之际,由于肌肉的僵硬,他要用手按在自己的脸上,用力推着,才能将脸转过去。

    他看到了李豪,李豪却并不望向他,只是望着坐在椅子上的寇克。

    辛开林从李豪的神情上,立即可以看得出,李豪和他不一样,并不是第一次见到寇克,他一定是早知道寇克在这里的,因为李豪一点也没有惊讶的神情,只是流露着一种深切的悲哀。

    接着,李豪缓缓转过头,向辛开林望来,深深吸了一口气,用一种十分低沉的声音道:“是的,是寇克!”

    辛开林这时,才模糊不清的叫出:“寇克!”

    坐在椅子上的寇克一点反应也没有,辛开林突然之间,剧烈地发抖起来,他一面发着抖,一面向寇克走过来,把手放在寇克的手背上。

    寇克的手极冷,辛开林在才一碰到他手背的时候,第一个感觉是:寇克死了,坐在椅子上的是一个死人!

    但是辛开林随即发觉,坐在椅上的,并不是一个死人,虽然他的眼睛,他的肤色,甚至他的体温,都像是一个死人,但是他显然还活着,辛开林可以看到他胸脯因为呼吸而微微起伏着。但是,除了呼吸以外,辛开林真怀疑他还能有什么其他的动作。

    这时,李豪也来到了寇克的身边,将手按在寇克另一只手的手背之上。

    他们三个老朋友,在这样的情形之下,又聚集在一起,这令得辛开林的心中,十分难过和伤感。李豪的神情,更是充满了深切的悲哀,道;“寇克,小辛来了,我知道你看不见也听不见,可是我还是要告诉你,小辛来了!”

    这个脾气如此暴烈的人,这时的声调,却柔软得像一个恋爱中的少女一样,那当然是因为他和寇克之间深厚的友情之故。

    辛开林一面又再度感到震动,一面也感到一阵心酸。他的声音也因此有点发颤,道:“寇克,我来了,我来了!”

    辛开林双手紧握住寇克的手,摇着,可是寇克仍然一点反应也没有。辛开林难过地吞咽着口水,望向李豪,问:“他这样已经有多久了!”

    李豪摇头:“我第一次看到他的时候,已经是这样。”

    辛开林追问:“那是什么时候的事情?”

    李豪吸了一口气,道:“三年前,我第六次来巴基斯坦的时候,已经找到了他。”

    辛开林实在无法忍得住怒意,他陡地提高了声音,道:“你过去为什么不告诉我?”

    李豪仍然用哀切的眼光,望着一动不动的寇克,道:“告诉你又有什么作用?”

    辛开林真恨不得重重一拳向李豪打过去,但是他强忍了下来,喘着气,道:“至少,可以把他带到文明世界去,找全世界最好的医生,来替他治疗!”

    李豪叹了一声:“你以为我没有想到过?把全世界的所有医生集中起来,也不能违抗天神的意志!”

    辛开林感到自己的怒意,已经到了不可遏制的地步,他大声道:“你在说什么鬼话?天神的意志?什么时候开始,你相信了这种鬼话的?”

    李豪的态度非常沉静,道:“也就是在三年前,看到寇克变成这样子之后。而你——”

    李豪伸出手指来,指尖几乎碰到了辛开林的鼻尖,然后才继续道:“你,也很快就会相信!”

    辛开林怒道:“我不和你讲这种鬼话,赶快准备交通工具,把寇克带回文明世界去!”

    李豪只是摇着头,没有回答,而伊铁尔的声音,突然响了起来。

    自从辛开林看到寇克之后,他甚至忘了石室之中,还有伊铁尔这个人的存在。这时,伊铁尔一开口,他才震动了一下。

    伊铁尔的声音,听来也很平静,他道:“文明世界?地球上没有任何一个角落,比这里更充满了文明!”

    辛开林挥着手,道:“我不和你们争论宗教上的事,你看他——”他指着寇克“看他,他受了伤害,毫无疑问受了伤害,而你们让他这样下去,不尽一切可能去给他治疗!”

    伊铁尔的声音仍然很平静,道:“他可以复原,用一个简单的方法,就可以令他复原!”

    “无论付出任何代价,我都愿意使他复原!”辛开林几乎在吼叫。

    李豪和伊铁尔几乎同时,讲了同一句话:“是你不许我们这样做!”

    辛开林呆了一呆。他的思绪,本来已经乱到了极点。可是两人异口同声所讲的那句话;他还是听得十分清楚。然而,他却不明白这句话的意思。

    是他不许寇克复原?这使辛开林感到是天大的冤枉,寇克是他那么要好的朋友。这些年来,每当他想起当年拉合尔机场中那一幕惨剧。他都会难过得发抖!而且,他根本不知道寇克还活着,怎么会去阻止他们?

    辛开林想要开口回答,可是,也就在这时,他陡然想起了一件事情来,一件甘甜告诉过他的事情来!

    他曾问甘甜,是不是伊铁尔要她去做什么,甘甜讲的话,十分没有条理,可是她提到过,有一个人——当甘甜提到“这个人”之际,头一直向上仰着,好像这个人十分高大的样子。而且甘甜还一再使用“极可怕的人”这样的字眼。

    “一个极可怕的人”!“一个一动也不动坐在那里的人”!这全是甘甜说过的话,那么,这个人,岂不就是眼前的寇克?

    但令得辛开林不明白的是,何以甘甜说“这个人又高又大”?寇克看起来非但不给人以高大的感觉,而且还给人以相当矮小之感。

    最重要的,令辛开林感到震撼的一句话是:“只有我一个人可以叫醒他”!

    辛开林的思绪更混乱,他想起了甘甜的话,感到和眼前的事情有关,可是由于一切,实在太玄秘了,所以他无法将之联结在一起。

    他只好断断续续,道:“你你们的意思是甘甜可以叫醒寇克?”

    伊铁尔和李豪互望了一眼,伊铁尔的神情有点诧异,带了几分愤怒,辛开林忙道:“是甘甜对我说的,她真的极喜欢和我在一起,究竟是怎么一回事,求求你们告诉我!”

    辛开林说到后来,语意之中的那种哀求意味,令他自己也感到了诧异,对他来说,所有的事,简直完全象是一场混乱不堪,可怕已极的恶梦一样!

    伊铁尔深深地吸了一口气,不等辛开林再开口,就向他做了一个手势,阻止了他说话。然后,他自己坐了下来,神情变得十分严肃。

    石室之中,静了下来。静得互相可以听到他人的呼吸声。足足过了好几分钟,伊铁尔才道:“是的,应该让你自己知道一切事情。有很多李先生也不知道的事,全都可以让你知道!”

    辛开林一面喘气,一面点头。

    伊铁尔又呆了片刻,双手作了一个相当古怪的手势,道:“我现在所领导的教派,在锡克教之中,是一个相当古老的教派,历史可以上溯到十六世纪。而这座庙,存在的年代却更久远。其他庙宇,不论它是属于任何宗教的,都是先有了这个宗教,然后才有庙。可是这座庙却不同。它不知是谁建造的,不知是哪一个年代建造的,都没有人知道,这个庙中供奉的是什么神,我曾化过很多功夫,到世界各地去游历和考证,想知道这座古庙的历史,可是却未曾在任何地方找到过任何答案,甚至没有在任何地方,看到过类似的神庙和神像。”

    伊铁尔一口气讲到这里,他的声音十分低沉,有一种凄迷的感觉,那代表着他心中的极度疑惑。而身在这样一座看来神幻莫测的古庙之中,也真的给人以一种接近远门的感觉,

    辛开林同意伊铁尔的话,喃喃地道:“是,这的确是一座十分奇特的古庙。”

    伊铁尔继续着,用他那种低沉的声音和严肃的神情,叙述着有关这座神秘古庙的事。在辛开林看来,伊铁尔自己,也和这座古庙一样神秘。这个使他从一个穷机师变成了亿万富豪的神秘人物,曾经改变了他一生的命运,现在,这个人似乎又掌握了他的命运,他今后是不是能快乐地和甘甜在一起,看起来好象是决定于这个神秘人物!

    辛开林觉得自己心在向下沉,他深深吸了一口气,勉力令自己振作起来。

    “这座古庙是什么时候建造的,已经没人知道了,当古庙出现之后,就有一些人,到庙中来膜拜,经过了若干时日之后,这些人,就自然而然,由于对神庙的崇拜,而形成了一个宗教的出现。这个宗教,就是锡克教。锡克,在印度语之中,就是‘信徒’的意思。一个宗教,用了这样的名称,是不是怪一点?是的,因为它是先有了信徒,再有宗教的缘故。”伊铁尔的眼神,越来越沉郁,语调听来也渐渐沉重。

    他不象是在讲故事,而象是用他全副的心神,在探索着一件多年来他无法作任何了解的幽秘而古老的往事。

    伊铁尔挥了挥手,道:“我们知道自己应该信仰什么,因为,神迹一直在,我们知道要信仰神迹!”

    辛开林深深地吸了一口气,他可以接受古老的传统,但是却无法理解伊铁尔口中的“神迹”更何况“神迹”还是一直存在的!辛开林更不能理解。所以他问:“神迹?是不是这庙中的神,曾经显示过什么奇迹,所以才令得你们相信了?”

    辛开林自以为自己问得十分得体。因为在不同的宗教之中,被教徒信奉的神,一定都会有过“神迹”的显示,记载在这个宗教的经典之中,为信徒所信仰。看来,伊铁尔所信奉的宗教,也不能例外。

    可是,辛开林在问了这个问题之后,却发现自己一定是说错了什么,因为伊铁尔和李豪两人的反应,十分古怪。然而他又说不上自己哪里说错了话。

    伊铁尔和李豪两人,互望了一眼,李豪口唇动了几下,像是要开口反驳辛开林的话,但是却被伊铁尔做了一个手势,阻止了他开口。

    伊铁尔也是一副不以为然的神情,可是他对辛开林的话,却没有提出任何解释,只是道:“这一点,我们以后再讨论,或者说,以后再带你去体验简单地说,以后再让你去看看!”

    伊铁尔说得十分具体,辛开林也禁不住呆了一呆,心中十分疑惑古庙中那么多古怪奇特的神,会有过什么样的神迹留下来?

    伊铁尔吸了一口气,道:“那时,我们的信仰很单纯,最高的目的,就是所有的信徒,一定要尽一切自己所能尽的力量,来保护这座神庙。”

    辛开林“呢”地一声,他并不怀疑这一点,伊铁尔和他领导的信徒,一直到现在,对这一点,还做得很好。

    伊铁尔继续道:“整个宗教的最高领导人,被信徒称为‘祖师’,祖师是世袭的,我的上代,就是祖师,我也是祖师,是教派的当然领导人我看,还是长话短说的好。后来,信徒越来越多,由于政治上,宗教上的原因,有一些具有野心的人,知道了宗教是一种可以运用的力量,于是他们就开始利用这种力量,不满足于把保护神庙作为唯一的目标,由于他们的活动,锡克教分裂了,成为两派,那是‘易行派’和‘狮子派’,祖师传到第十代,就被废止。但是仍然有极少数人,坚持原来的简单信条,这些人,仍然由祖师领导。由于他们人较少,又没有野心,唯一的目标,就是保护这座神庙,所以已经完全没有影响力,也没有人注意了。”

    辛开林皱着眉,并没有打断伊铁尔的叙述。伊铁尔道:“事实上,我们也绝不像别的教派那样,刻意去吸收信徒,我们领导的信徒,几乎全是一代一代传下来的,只是李豪是例外,他甚至不是印度人!”

    辛开林已经看出李豪和伊铁尔之间奇妙的关系,但是他绝想不通,这样见过世面的人,怎么会成为这样古怪的一个宗教的信徒的。

    辛开林一面想着,一面道:“事实上,你的影响力相当大,你已可以令得许多人反对政府建造水坝!”

    伊铁尔苦笑了一下,道:“那不是宗教的力量,是金钱的作用!”

    他说着,向李豪指了一指。伊铁尔虽然没有明说,但是辛开林却已经心中雪亮了。

    在李豪和他闹翻之后,他早接到报告,说李豪曾好几次,把巨额的金钱汇出去。辛开林一直以为李豪是想在别的国家投资,这时,他总算明白了,李豪一直是在运用他所能运用的金钱,在巴基斯坦展开反对建造水坝的行动。

    辛开林向李豪望去,李豪淡然地道:“我是信徒,一定要尽我一切力量来保护这座神庙。”

    辛开林侧着头,道:“是什么,使你成为信徒的?”

    李豪微微抬起了头,望着石室的顶部,呈一个十分平坦的圆拱形,上面也全是神像组成的浮雕,他像是在沉思,好一会不出声。

    然后,他才缓缓地道:“在我第一次来到了这座古庙之后。”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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