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听。

    趁着休息时间,她又去走廊尽头的两间办公室门口绕了绕,发现大门紧闭,程宋与副台长也没有回来过。

    偶尔能听见有同事在格子间里探头探脑地讨论小白姐的事,诸多猜测只会让人更加担心。

    好不容易熬到下班,她在踏出大楼的第一刻给程宋打了电话。

    响了好一阵,对方才接听。

    “喂,程宋。”她不安地说,“我是闻冬。”

    却不敢再问出下一句。

    程宋停顿片刻,才说:“我知道。你是想问小白姐的情况,对吧?”

    “对。”

    程宋思忖了几秒钟,没有多说,而是告诉闻冬:“我在第一人民医院住院部,神经外科十四楼,重症监护室。”

    “神经外科,重症监护室?”闻冬重复了一遍,心悬得更厉害了,“小……小白姐出什么事了吗?”

    “来了再说吧。”程宋的语气听上去前所未有地凝重,褪去了往日的嬉皮笑脸,却反而让人更加不安,更加心慌。

    闻冬叫上了大刘,两人慌慌张张地赶到医院,却无论如何不敢相信程宋口中的消息。

    小白姐被检查出了脑癌。

    医生说脑癌是指生长在颅腔的新生物,又称颅内肿瘤,可起源于脑、脑膜、神经、血管及脑附件,或由身体的其他组织或脏器转移侵入颅内形成,大都会产生头痛、颅内高压及局灶性症状。

    一个平日里风风火火的人因此一病不起,并且因颅内压急速增高而昏迷不醒。

    她的家人远在甘肃老家,如今正在赶来北京的路上,程宋与副台长,连同其他几名台里的领导守在医院。

    隔着那道厚重的玻璃,闻冬呆呆地站在走廊上,看着一片洁白的重症监护室内,那个熟悉的人安安静静地躺在病床上,戴着那些复杂冰冷的仪器,一动不动,了无生气。

    她不敢相信一个活蹦乱跳的人,前一天还在她流鼻血时一边骂她不注意身体,一边拍她脑门儿,短短一天以后,就忽然变成了现在这副模样,一动不动地躺在重症监护室里,被冠上了“脑癌患者”这样的字眼。

    小白姐的家人在傍晚时乘坐飞机赶到北京,又风风火火地赶到了医院。

    她的父母都很年迈,光从面上也看得出岁月给他们的磨砺。黝黑的皮肤、粗糙的手掌都昭告着这对农村夫妇早年生活的不易。

    哭着签完手术同意书,他们目送女儿被推入了手术室。

    闻冬和大刘一直没有离开,默不作声地看着这对夫妇在手术室外痛哭失声,对视时,也都从彼此的眼眶里看到了湿意。

    其实闻冬对小白姐怀有很复杂的感情。

    从大四实习开始,她就一直跟着小白姐。起初是怕,怕这个要求严格、动辄呵斥她的黑面领导;后来慢慢的就没那么怕了,因为她发现这人只是表面上凶,实际上心肠很软,是个不折不扣的刀子嘴豆腐心。

    某天因为台本老出错,闻冬被小白姐当着全组人的面骂了个狗血淋头,还得硬着头皮留下来加班加点完成台本。她忍着眼泪坐回桌前,一忙就忙到了七点半。

    天已经黑了,她的肚子饿得咕咕叫,委屈难当时,却忽然闻见一阵烤鸭的香气。

    再抬头时,她看见小白姐拎着只盒子站在旁边,随手拿起她修改得差不多的台本仔细看了一阵子,又放下了:“你看,只要你用心,没有什么是做不好的。”

    闻冬没吭声。

    小白姐眯眼问她:“诶,还在气我今天当众骂你的事?”

    她继续不吭声。

    “我训你也是为你好。你要知道,在这种地方做事,你做的事不只是你一个人的,做错了,全组人都要跟着担责任。担责任也就算了,全国的听众都会听到我们的错误,这是担责任也解决不了的问题。”

    闻冬垂着头,依然没说话。

    “好了好了,是我一时情急,没顾着你的心情,也忘了你是小姑娘家家,脸皮薄,初出社会,还经不起这种打击。”小白姐叹口气,把那只盒子朝她桌上一放,“这只烤鸭和你一起分享,当做是我的赔罪礼物。你就大人不记小人过,别跟我计较了,行吗?”

    闻冬本意是不愿就这么妥协的,可是谁知道肚子忽然咕咕叫起来。尴尬难当之际,她抬头去看小白姐的表情,最后却和她一起哈哈大笑起来。

    一场矛盾烟消云散,最后她们竟变成两个毫无吃相的女汉子,坐在一起抢烤鸭吃。

    后来小白姐帮了她许多,教她在复杂的职场中如何求生,如何为人处世,如何自保,如何争取应有的荣誉。就算她和冯心悦的关系一度恶化时,小白姐表面上成全了冯心悦,没帮她,暗地里也耐心地劝过她一次又一次,生怕她和冯心悦起了正面冲突,会吃亏。

    这些,她全知道。

    按理说冯心悦那种有后台有背景的人,小白姐若是拉拢,对她而言才最有好处。可她偏偏放心不下闻冬这样一个毫无背景的新人,总是替她操心,为她盘算,苦口婆心地一次又一次地教她。

    于闻冬而言,小白姐是师,是友,是同事,更是亲人。

    可是这个像姐姐的一样的人,一夕之间被检查出了脑癌,就这么被送进了手术室,只剩下一盏触目惊心的红灯伴着众人。一室沉默。

    手术在七小时后结束,颅内的肿瘤顺利切除,切下来的组织被送去进行活检,小白姐又一次进了重症监护室。

    除了她的家人,其余人都因时间太晚,而不得不赶回家。

    闻冬站在卧室的窗前给孟平深打电话,一幕一幕,都是平日里与小白姐相处时的场景。

    孟平深对她说:“生老病死,人之常情。这个世界上有很多人力无法左右的事,我们就算悲痛欲绝,也仍然无法改变什么。而这个时候,悲痛欲绝是最浪费时间、浪费精力的做法。”

    “我知道。我只是难以接受一个活生生的人,一个每天生龙活虎、催着我加班、做事的人忽然就这么倒下了。她明明前些日子还跟我坐在一起吃饭,还骂我饮食不规律才会流鼻血,还去网上找了一大堆去火的食疗配方。——可是今天她就这么倒下了,又突然得了脑癌……”

    闻冬有些不受控制,就连声音都在发抖。

    一年多的相处,就是草木也便亲切了,何况还是个活生生的人呢!

    孟平深沉默片刻,才轻声说:“闻冬,我母亲也是这么走的。”

    “……”她霎时间就说不出话来,方才还有些不受控制的心跳,骤然平静起来。

    孟平深说:“那时候我也想不明白。我的母亲一生吃苦,年轻时是因为贫穷,年老后是因为疾病。她明明是个心地善良的好人,为什么偏偏得了不治之症?这世界上那么多作恶多端的坏人都在逍遥法外,偏偏我的母亲要被迫受这种苦。我想了很久,始终觉得命运不公。”

    “……”

    “可是后来,我在医院里看见了那些因为车祸或是意外事故突然去世的人,又没办法再抱怨什么了。因为我的母亲虽是病了,但至少留给我足够的时间送她离开,去好好道别。那些没说出口的话,没做完的事,我至少都有一个期限去完成,让她的离开也变得不那么遗憾。而那些不声不响就去世的人呢?他们的离开,给亲人带来的是无法弥补的遗憾,是连一句再见也未能说出口的痛苦。和他们相比,我难道不是幸运得多吗?”

    盛夏的树阴里有蝉鸣。那些小生物不知疲惫地歌颂着夏日,歌颂着生命,仿佛无时无刻不处于欢乐的节奏里。

    闻冬仰头看着星辰寥寥的夜空,耳边是在蝉鸣之中显得更加低沉、温和的话语,忽然就泄了气。

    “孟平深,你明明比我也大不了多少,怎么总像是比我多经历了几十年的光阴呢?为什么那些我想不通的问题,你却好像都懂?我跨不过的坎,你却好像都能轻而易举地跨过去?”

    电话那头忽然传来他的几声笑,不疾不徐,像是温软的春风。

    “这样不好吗?”他含笑说,“我比你年长,比你经历得更多,将来你遭受了挫折,有我陪伴;你的成长与收获,有我见证;你的迷茫与恐惧,有我帮忙克服;而我所有的过去与未来,都会毫无保留地和你分享、分担。你只需要放心大胆地走下去,过得潇洒些、放肆些,也没关系。”

    在长长的沉默里,闻冬的眼眶骤然间多出了些晶莹透亮的东西,就连呼吸都沉重不少。

    她低声说:“不带这么煽情的!你这样,我会觉得我上辈子不知道是做了什么好事,救了多少人命,这辈子才遇见一个你。”

    孟平深笑起来:“大概是拯救了一个银河系?”

    “多老的梗了,你还拿来说。”闻冬破涕为笑。

    “没办法。为师老了,没有小姑娘这么与时俱进,但愿今后别被你拍死在沙滩上就好。”

    “这个梗更老了……”

    小白姐在手术后醒了,但是活检结果并不好,她的脑癌已经不是早期,而是中晚期。医生要求她定期化疗,按时作息,也不能用脑过度,不能再像以前一样没命地工作了。

    短期内,她没有办法回台里了。

    闻冬几乎每隔一两天都会去医院陪她。她起初还担心她会想不开,谁知道她剃着光头坐在床上笑哈哈的,还故作轻松地说:“以前忙得要命,成天都有做不完的事,如今总算偷了个清闲,再也没人敢骂我偷懒了。”

    闻冬跟着她一起笑,趁她不注意,又拼命揉揉泛红的眼睛。

    “诶,你可不许偷懒!没了你,我们就没了主心骨,成天跟些无头苍蝇一样到处乱窜!你得赶紧把病养好,回来带领我们组走向更加光明的未来!”

    小白姐只是笑,并不回答。

    也许她也知道,自己已经回不去了。

    就在闻冬因为小白姐的病情无法全心投入工作中时,台里又传来了更加令人难以忍受的消息,身为组长的小白姐未来都要长期待在医院治疗,冯心悦竟然成为了新的临时组长。

    新官上任三把火。冯心悦当上组长的第一件事,就是开会“整顿纪律”。

    踏着那双旁人光是看着都怕戳到自己身上来的10CM高跟,冯心悦趾高气扬地来到会议室,笑容里有难以掩饰的满足。

    她说:“白晨曦因为生病的缘故,这段时间对工作也没那么得心应手,以至于我们组纪律散漫,游手好闲的人钻了空子——”视线从众人面上掠过,最后停在闻冬那里,“从今天开始,我要重点整顿纪律,今后凡是在工作上偷奸耍滑、敷衍了事的人,被我发现,严肃处理!”

    小白姐一卸任,她便开始直呼其名,这点多多少少让闻冬觉得膈应。

    而更让人膈应的是,从那天开始,她果然开始在纪律问题上的“严肃处理”之路。

    闻冬的节目台本多次被打回来重写,批语很简单,要么是“主题不合适”,要么是“节目没新意”。而闻冬和大刘是搭档,台本多次被打回来,也就意味着大刘不得不多次操刀重新策划。

    不止如此。闻冬的节目多次在会上被点名批评,明明收听率和好评率都很不错,却偏偏在冯心悦口中成了“拉低组里档次的低水平节目”。

    冯心悦说:“有的人别以为自己以前有特殊关系,被照顾着,就习惯得过且过、敷衍了事了。现如今我当了组长,就绝对不允许我的组员浑天度日!那些有自知之明的,就趁早收拾好东西,该上哪儿上哪儿去,别占着茅坑不拉屎,耽误了自己,又耽误别人。”

    多次的找茬,多次的冲突,大刘终于在一次小组会议上拍桌而起,将那份删改整整四次的台本,往冯心悦的脸上砸去。

    冯心悦下意识地偏头,台本擦着她的耳朵飞到墙上,啪的一声,像飞鸟一般落地。

    她勃然大怒,质问大刘:“你要干什么?”

    “我要干什么?”大刘冷笑一声,指着她的鼻子骂道,“你他妈自己就是靠着走后门、特殊关系进来的。没有自知之明,夹着尾巴做人就算了,还真以为自己是天王老子,能一手遮天了?无缘无故把台本打回来,三番两次地否定别人的劳动成果,还理直气壮地站在这里说别人得过且过、敷衍了事!姓冯的,你爸妈没教过你做人要讲良心吗?”

    冯心悦气得脸都白了,指着大门怒斥:“爱干不干,不干就走!在这儿说三道四倒是挺厉害,怎么没见你写个像样的台本出来,一次过关?自己工作做不好还有理了?到底谁没良心?”

    大刘从脖子上一把扯下工作证,啪的一声摔在地上:“这怂活儿老子还真不干了!你以为谁想成天在这儿受你的窝囊气?我告诉你,冯心悦,有你这种烂人在这儿,我看这电台早晚得因为一颗老鼠屎倒闭!”

    闻冬拉都没拉住他,大刘愤然离席,夺门而去。

    冯心悦还在气头上,对着追至门边的闻冬就是一句:“你也要走?要走赶紧走,别在这儿碍眼!我看你俩就是我们组里最大的两颗老鼠屎,要走一起走,让我们早点解脱!”

    会议室里一片死寂,没有人说话。

    闻冬慢慢地回过身来,冷冷地看了看冯心悦,一言不发地离开了。

    工作证还在脖子上。她踏进电梯时,一直死死地拽着那张薄薄的牌子,想扯下来,却又舍不得。

    坚持了那么久的梦,一下子亲手毁掉,能不痛吗?

    从大楼离开,闻冬迟疑片刻,默默地坐上了出租车,去了医院。

    小白姐坐在病床上削苹果,见她来了,把那个刚削好的苹果递来:“喏,吃一个。”

    闻冬默默地接了过来,啃了一口,叹口气。

    “怎么了?班也不上,这个点儿跑到我这儿来……”小白姐看她两眼,唇角微扬,“和冯心悦吵架了?”

    “你怎么知道?”

    “她当上组长这事儿我又不是没听说。别以为我人不在电台里,人脉也就没了。”小白姐从她手里又拿回了那只只啃了一口的苹果,“不吃就给我,别浪费了。”

    闻冬坐在那里没吭声。

    小白姐多看她两眼,问她:“我知道冯心悦看你不顺眼,以前就针对你。如今她当上组长了,还不把你往死里整?那你有什么打算?”

    “……”

    “辞职,忍气吞声继续干,还是什么?”

    “……”闻冬低头看着脖子上挂着的工作证,慢慢地叹了口气,“我不知道。”

    “那就好好想想。”小白姐伸手握住了她的手,“过去我总是劝你忍气吞声,只要日子能过,就没必要起什么冲突,争一时之气。可是现在我算是想明白了,人就一辈子能活,工作可以换,理想可以变,唯独人生过了就是过了,再也没办法重新来过。我不希望将来你回想过去的日子,发现自己全是为了一些无关紧要的东西,牺牲了大把时光。”

    闻冬抬头看着她,那张下巴尖尖、气血不足的脸透着不健康的神采,可是那双眼睛却亮得吓人。

    白晨曦说:“闻冬,人生只有一次,随着自己的心意去做吧!别再束手束脚、担惊受怕了!”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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