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78小说网 www.78xs.cc,不周记无错无删减全文免费阅读!

我怒吼着挥刀疾旋,光浪层层叠叠,将四周射来的箭矢撞得冲天乱舞。但毕竟重伤累累,骨骼、经脉多处震断,左腿上又刚被长枪刺穿,血流如注,凭借着两伤法术,强聚起一线真气,这才一气呵成,连杀九人。周旋既久,气息稍竭,渐渐便抵挡不住。

    “吃”地一声,右肩剧痛,已被一箭没羽贯入,我身子微晃,左肋、右腿又连中两箭,趔趄着摔倒在地。

    那些人齐声欢呼。

    辛长老松了口气,捋着长须,摇头叹息:“年轻人,你既是乱党,又杀我族人,老夫纵有宽恕之心,也饶你不得。来人,将他手筋、脚筋挑断了,捆缚交与黄帝军。”

    两个大汉左手“呼呼”卷舞着绳索,缠住我的双臂,右手拔出鱼骨尖刀,大步上前。左边那人一脚踩住我的侧脸,将我死死地抵在地上。

    我匍匐在地,喉中发出低沉的怒吼,三支箭羽随着我的呼吸而剧烈颤抖。乱发湿漉漉地贴在额前,我看见冰地倒映着那人的靴底,蹬踏着我的脸颊,看见自己血红的眼睛,象烈火喷薄。

    我忽然又想起姥姥说的话:这个世界永远是弱肉强食、成王败寇,那些盲从的贱民就像是风中来回摇摆的芦草,注定只能被烧成灰、踏为泥!

    是的,终有一日,终有一日,我要登上昆仑的山巅,让天下苍生全都匍匐在我的脚底,永世臣服!

    想到这些,恨怒如野火,遍体燃烧,那些疼痛、寒冷全都感觉不到了。突然之间,我仿佛又生出无穷的力量,猛地抓住那人的小腿,奋力一绞。

    “啊!”那人惨叫着抱腿摔倒,我夺过他手中的鱼骨尖刀,猛地插入他的太阳穴,瞬间便将他惊怖的头颅钉入雪地。

    几乎就在同时,我咆哮着冲跃而起,猛拽绳索,将另外那人一把揪到跟前,一口咬在他的脖子上。他凄厉惨叫着,象先前那只雪鹫似的剧烈挣扎,温热的鲜血喷泉般涌入我的喉中。

    那些人全都吓得呆了,我松开手,哈哈大笑,说不出的快意,反手拔出身上的箭矢,接连抛甩,闪电似的钉入三个人咽喉。其中一枝擦着辛长老的耳畔飚过,吓得他脸色惨白,簌簌瘫倒。

    “杀了他!快杀了他!”那些人又是惊怒又是害怕,箭矢齐发。

    我连中了七箭,踉跄着抄起地上的弯刀,势如疯魔地朝前冲去。“咻”地一声,刀光飞舞,将一个大汉的头颅齐肩砍下,鲜血冲天怒喷。刀光余势未衰,又划过一道圆弧,旋风似的将左侧大汉拦腰斩断。

    那些人吓得魂飞魄散,慌不迭地四散奔退。

    我纵声狂吼,一把掐住辛长老的脖子,高高地举了起来,想要砍下他的头颅,丹田中却突然剧痛如绞,指尖颤抖,再也没有半点气力。

    万里蓝天,象无边无际的深邃大海,急速地飞旋着。

    我摇摇晃晃地退了两步,喉中腥甜狂涌,大吼一声,将辛长老抛开,双手握住弯刀,奋尽周身余力,强撑着支在冰地上。

    乔家男儿只有斩断的头,没有跪下的膝。不能杀敌求生,就要血战到死!

    风声凄烈,雪沫弥扬,四周一片死寂。

    我无力动弹,剩下的十余人惊骇地望着我,亦一动不动,大气不敢喘,更不敢再往前踏上半步。

    “呀——呀——”

    就在这时,西北传来凄厉尖锐的鸟鸣。抬头望去,只见一只碧眼黑翎的龙鹫急速俯冲而来。

    姥姥!我心中一颤,分不清是喜悦、难过,还是酸楚。热泪夺眶涌出,双手酥软,再也支持不住了,摇晃着跌坐在地。

    “又是这孽畜!快走!”那些人的脸色全都变了,顾不上再与我相斗,抢身背起辛长老,朝南狂奔。

    那只龙鹫也不追赶,在我头顶盘旋了一会儿,突然尖啸着急冲而下,双爪抓住我的臂膀,冲天飞起。

    狂风扑面,倒掀起我的乱发、破衣,猎猎鼓舞。

    天旋地转,我看见蓝天、雪地、冰川、碧海、银山……上下四周应接不暇地急速倒退,想要看个仔细,眼前金星乱舞,一阵昏黑,什么也看不见了。

    又不知过了多久,迷迷糊糊地听到风声激啸,夹带着阵阵鸟鸣,和一丝丝飘渺清甜的歌声,时断时续,似有若无。

    我心中一震,猛地睁开眼睛。

    在我下面,是广淼无垠的深蓝大海,粼光闪闪,悬浮着数以万计的冰山与阡陌分裂的冰块,激流似的后掠飞退。

    雪白的冰鸥成群结队,欢鸣回旋,宛如贴着海面的片片白云,在大风中离合聚散,蔚为壮观。

    湛蓝的海面不断绽开白莲似的波涛,无数海豚、龙鱼破浪而出,在半空中划过道道弧线,冲入海中。循环复始,永无停息。

    万里高空,寒风凛冽彻骨,将我的神智刮得清醒了许多。伤口凝冰,鲜血已经止住了,周身却无一处不在剧痛。丹田内更如尖刀剜绞,每吸一口气,便疼得汗水淋漓。

    在与黄帝军的大战中,我遍体尽伤,奇经八脉也多有震断。未经调养,又妄用两伤法术,自毁经脉,和盖国这些长老拼死血战,纵然是铜头铁臂,也早就残损如朽木风烛,临近生死之线了。

    但这时我的心里非但没有丝毫的害怕,反倒说不出的轻松喜悦。抬头望去,碧眼龙鹫张翼高飞,巨爪铁箍似的抓住我的双臂……多么象姥姥第一次带着我驭风飞行的情景呵!

    姥姥!姥姥!热泪顺着我的脸颊滚滚而下,张口大喊,声音却依旧嘶哑难辨。

    如果这只龙鹫不是姥姥魂魄所化,为什么它要在群鹫的尖喙下救出我来?为什么要引着我奔向旁人不敢妄入的“天之涯”?又为什么驱走那些卑劣的贱民,将我带上长空?

    碧眼龙鹫呀呀尖叫,象在回答着我的连串疑问,朝下张翼急冲。

    前方极远处的海平面上,伸出一角雪白的陆地,险崖高矗,在阳光下闪耀着刺目的银光。

    龙鹫急速俯冲,狂风扑面,碧浪喷舞,鸥群惊鸣四散。

    我几乎是贴着海面,狂飚似的朝西飞翔。轰鸣震耳,浮冰摇曳跌宕,龙鱼接二连三地从我身边高高跃起,夭矫冲落。

    那片陆地越来越近,岸崖高达数百丈,巍峨如雪山,迤逦连绵,横亘于碧天蓝海之间。不断有冰块从陡峭的崖壁上轰隆崩落,掀卷着滚滚雪雾,冲入大海,激涌起滔天大浪。

    碧眼龙鹫尖啸着冲天飞起,转眼便载着我掠过了岸崖。

    岸上是一片茫茫冰原,由南而北,形成了长达百余里的犄角,仿佛银剑刺向天海交接处。就在这狭长的雪原上,成千上万的青鹿正在狼群的围堵下,东折西转,狂奔如潮。尸鹫漫天盘旋,尖啼阵阵。

    这里想必就是所谓的“天之涯”了。但此处冰天雪地,寸草不生,如何养得活这么多青鹿?既有如此庞大的鹿群,为何又看不见半个猎户?难道是那些人所畏忌的“小妖女”的缘故么?

    我心底虽然疑窦丛生,但那时既已认定龙鹫是姥姥魂魄所化,相信它绝不会害自己,带我到这里来也必有寓意。权且听之任之便是。

    遥望这片冰陆的另一端,水雾蒙蒙,云蒸霞蔚,变幻出绚丽迷离的层叠光彩。隐隐能听见远处隆隆轰鸣,如闷雷不断。

    龙鹫提着我朝西疾飞,越飞越快,不久便冲入了那片云霞中。

    大风凛冽,浓香馥郁扑鼻,仿佛还夹杂着淡淡的泥土与青草的芬芳。我精神一振,更觉惊奇,不知这寒荒极地哪来的花草清香?

    又过了一会儿,轰鸣声越来越响,冰山倒掠,云霞飞散,四周豁然开朗。我忍不住脱口低呼,几乎不敢相信眼前所见。

    不知何时,下方的茫茫冰原竟已变成了广袤原野,碧草起伏如浪,繁花似锦,一直朝西绵延二十余里,与海天相接。

    草坡南北两侧都是巍巍雪岭,彩云横绕。山岭上冰川重叠,沿着斜坡陡壁,轰隆不绝地朝下推挤冲泄,宛如万千条银蛇,蜿蜒矫舞,冲汇成一道道的溪流,穿过草坡,朝大海滚滚奔腾。

    数之不尽的青鹿、雪兔、白羚……以及诸多说不出名字的珍禽异兽遍布山坡,悠然自得地饮水吃草,只有在虎狼鹰鹫等猛兽突施偷袭时,才发足飞奔。

    远处海面蓝如靛青,不见半块浮冰,映衬着两侧雪岭,明净如画。海天一色,惟有大风刮来,白云层层翻涌时,才看得出哪里是海平线。

    这一个多月来,我一直随着姥姥在茫茫北海征伐激战,又时值极夜,触目所及,除了冰洋雪地,就只有变幻莫测的绚彩极光,此时突然看到这壮丽奇景,竟有些呼吸窒堵,恍如隔世。

    “轰!”后方突然传来一声震耳欲聋的呜鸣,天摇地动。

    我吃了一惊,回头眺望,只见一道巨大的水柱从云霞中滚滚喷起,冲天摩云。被水柱掀卷的炎热气浪冲击,周围的霓霞涟漪似的荡漾扩散,迅速冷凝成姹紫嫣红的云层,贴着草坡朝下翻腾。

    闪电乱舞,雷声轰隆,暴雨倾盆而下。

    两侧的冰山雪岭被热风刮卷,冰壁迸裂,接二连三地坍塌雪崩。那些高高堆积的冰川更如银河飞瀑一般冲泄而下,冲撞起滔天雪浪,极为壮观。

    龙鹫欢鸣长啸,提着我乘风飞翔,冲过茫茫风雨,朝着远处那依旧风和日丽的海岸线飞去。

    这场雷暴雨来得快,去得也快。过了一会儿,轰鸣渐止,后上方的那道冲天水柱突然消失。大风又陡转寒冷,云霞弥散,天霁雨收,只有崖岭上的冰雪仍在崩泄不绝。

    我们一路低飞,到了岸边,绿草渐少,乱石四立。漆黑的礁岩密密麻麻地朝南延伸,一直与西南侧的雪山相连。

    龙鹫张翼旋转,沿着弧形的礁石群朝雪山飞去。

    雪山高万仞,南面的峭壁上的冰层早已崩塌殆尽,露出青黑发亮的岩石,布满坑坑洼洼的凹洞。石缝间青草摇曳,万千海鸟鸣啼飞舞,冲落其间,啄喙梳羽,显然都在这里安家筑巢。

    山脚奇石嶙峋,露出一个高两丈、宽三丈的黑洞,底下一半淹没在海水中。

    碧眼龙鹫俯冲而下,将我轻巧地抛落在洞旁的岩石间,又呀呀尖叫着振翅冲起,朝西面辽阔的碧海飞去。

    姥姥!姥姥!

    我又惊又急,不知道它为何突然弃我而去,嘶声大叫,喉咙却已完全沙哑了。眼看着龙鹫越去越远,消失在天海之间,我竟泪水盈眶,惶急得象一个孩子。

    海浪轰鸣,激撞礁岩,飞溅在脸上、身上,腥咸而苦涩。狂风凛冽,刮得我无法呼吸,丹田、经脉更痛如火烧刀绞。

    我从小就受姥姥严酷训练,她要我成为坚韧不拔、刚强勇悍的王者。换作别人,两天内接连受了这么多的重伤,估计早就魂飞魄散了,我能强撑到这一刻,全凭着追随姥姥、寻找失散的妹妹的信念。此时龙鹫既去,支柱突消,体内所有的疼痛都加倍地爆发出来。

    我半倚礁石坐着,朝着龙鹫消失的方向嘶声呐喊,却始终不见它飞回,心中绝望焦怒,第一次感觉到森寒刻骨的孤独与恐惧。

    这时正值退潮,海水层层冲刷,倏然远退,越来越多的礁石露出海面。旁边那幽深的黑洞也随之越变越大,尖石交错,仿佛鲸鱼巨口,择人而噬。

    我忽然又想,龙鹫生性嗜杀好食,如果它不是姥姥所变,早就将我吃了,何必千里迢迢送我到这海边岩洞?难道……难道这洞里藏有什么秘密?心中仆仆大跳,趴伏在岩石上,凝神俯瞰。

    潮水退得越来越快,不过一会儿,洞口就变得十余丈高、二十余丈宽了。

    左侧洞壁上碧光粼粼,从上而下刻着三个蛇篆大字,第三个字仍有一半淹没在海水中。

    我跟着姥姥学过一些蛇文,认得第一个字是“鱼”,第二个弯弯曲曲,颇为复杂,一时辨认不出,第三个虽只露出一半,却可猜出是“宫殿”的“宫”字。

    是了,鱼肠宫!我突然想起那些盖国长老所说的话,心中嘭嘭大跳,忍痛抓住石沿,一点一点地朝下攀爬,想要探查个究竟。

    礁岩上青苔遍布,我气虚力弱,极难抓牢。一阵大浪拍来,手上一滑,顿时翻身急坠,重重地撞在旁侧的石头上,滚入海中。

    “哗!”浪头卷涌,将我高高推起,眼前金星乱舞,什么也察觉不出了。

    过了好一会儿,才感到焚心裂骨似的剧痛,睁开眼,四周漆黑一片,隐隐约约看见乱石错立,幽深不可测,才知已被抛到了洞里。转头回望,海潮已退出数十丈远,露出犬牙般交错的暗礁与尖石。

    虽然不知洞内到底有些什么,但那只碧眼龙鹫既是姥姥所化,它救我到此,必有道理。于是咬紧牙关,踉跄起身,扶着洞壁,一步步地朝里走去。

    甬洞幽黑曲折,凹凸不平,到处都是尖石锐岩,以我彼时的微弱真气,只能影影绰绰地瞧见些轮廓,摸索前行。

    深一脚浅一脚地走了两百来步,额头、双腿便已被石沿接连磕碰,痛入骨髓,脚底更是划得鲜血长流。

    前方忽然阴风大作,卷来一股刺鼻的腥臭味儿,依稀还能听见女孩儿嘤嘤的哭泣声,时断时续。

    我心里一震,妹妹!一定是妹妹!惊喜欲爆,顾不上危险,一边跌跌撞撞地朝里大步奔踏,一边嘶声大吼。沙哑的回声隆隆作响,震得什么也听不清了。

    又摸黑走了两百多步,腥臭气越来越浓,闻之欲呕,前方突然跳起一点绿幽幽的火光,接着两点、三点、七点、数十点……越来越多,交相辉映,仿佛萤火虫在夜色中成群飞舞。

    我虽然自负胆大,心中也不免生出几丝寒意,正想凝神细看,脚下一绊,猛地扑地摔倒,双手下意识地往下一撑,“格拉啦”一阵脆响,似乎将什么压得粉碎。

    “哧”地一声轻响,指缝间擦起几点火星,接着“劈啪”连爆,几绺碧翠的火光冲窜而起。

    我猛吃一惊,险些低呼出声。

    双臂所撑处,居然是一具骷髅,雪白的头骨恰好与我正对,眼洞森森,齿颚迸裂,仿佛正盯着我无声狞笑。

    那几簇火光熊熊高窜,赫然是骷髅碎裂后所迸发的磷火。受其所激,四周萤光闪耀,碧火纷燃,将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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