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    那日,在杜昙英发痴癫傻任庄主握着她的手之际,萧敬天闷声不吭突然进来,吓得她六神无主,霎时生了吃奶力气,抽回被庄主紧握的手,像只受惊的雀鸟蹦跳躲到一旁难堪去。

    一切,萧敬天都看在眼里,他强忍笑意,不点破,以免增添杜昙英的难堪。刻意板起往日严肃的脸孔,低声将杜昙英“暂时”请出去。

    杜昙英一听,一脸如获大赦的模样,感激涕零道声谢,便狼狈逃出主屋。直到人走远了,萧敬天才放声大笑,转身面对好友,讨论起正事。

    一回过头,就瞧见江天衡纳闷询问的表情,萧敬天眉一挑,决定继续罔顾朋友道义,拿出他娘子惯用的伎俩,来个四两拨千斤,轻轻松松敷衍推托到底,急死当事者,他乐当个无事人。

    这件事情的发展愈来愈耐人寻味,等到真相大白的那一日,一定很有趣,呵呵!

    不多扯废话,好友几百年难得当个哑巴,就让他欺负一下又何妨?嘴角咧开坏心的笑容,萧敬天取来纸笔,专心同江天衡询问起那名凶手之事。

    ***

    如释重负逃离主屋,在廊下呼吸新鲜空气后,杜昙英总算有重回人间的感觉。心下正庆幸逃脱成功之际,没想到方采衣款款前来,笑盈盈对她道别,杜昙英当场如遭雷击,任了怔,好些会儿才找回自个儿的神智和声音。

    “方大夫,为什么突然说要走?庄主的病况才刚稳定啊!”“天衡染的毒已被我控制下来,接下来只要依照我的处方,循序渐进,该喝的就喝、该做的就做,康复之时,指日可待。”

    “可是”话唤在喉头,再也说不出口了。不意萧敬天夫妇会提前离开,往后江天衡的安好全靠她一人,又想到自个儿心底藏的事,教杜昙英顿时六神无主,失了主张。

    “我们出来也超过半个月了,再不回家,只怕女儿都认不得我们了。家里有要事,我们得赶回去处理,所以天衡就交给你,请你妥为照顾了。”

    “嗯。”杜昙英无奈闷声点头应允。照料江天衡,她自是千百个愿意,可问题是她那颗管不住的心呵两人再这么贴近相处下去,她不知她和他之间往后会变成个什么样?她不敢说的事就算极力想瞒,又能瞒多久?最多就是瞒到庄主眼伤痊愈之时

    而到那时,一切真相皆明,他对她会是怎生个看待?是原谅、是忿怒,亦或嫌恶?喜爱,她一丝一是都不敢着想;嫌恶,她万般承受不住她想爱他,可她够资格吗?

    不晓得她心底究竟藏了多少事?看着她一张小脸在短短时刻表情多变,有些许的欣喜甜蜜,还有更多的忧心烦扰,方采衣只能在心底无声祝福杜昙英,祝她早日解开心结,同时亦默默为受尽磨难的江天衡向上苍祈求,希望眼前这位清秀的昙花解语人如她所猜,就是解除江天衡心结的系铃人啊!

    这是一个赌注,昙花能否再现,是成是败,一切,由天!

    ***

    萧敬天和方采衣离去后,照料江天衡毒患的事就全落到杜昙英身上。

    短短几日,她和他之间,隐隐约约,有了无须言喻的默契洞时,更令杜昙英欣喜的是江天衡强韧的生命力。

    他以惊人迅速的恢复做为对她无微不至照料的回报。

    每一天,不,该说每个时辰,总会有令她惊喜的发现。

    不只定时喂汤药、泡药浴,江天衡的饮食起居,杜昙英一手揽下。几曾何时,照顾他、陪伴他,不再是一种责任,已变成一种心甘情愿。

    心甘情愿呵!

    其实在昨日中午之前,本来庄主的饮食都是福大婶包办的。她是庄主的奶娘,打小看着庄主长大,最明白他的喜好习惯和口味。

    庄主复原的情况良好,身子、体力也逐渐好转,已能下床缓慢走动好些时候了,只要再恢复说话能力,凌迟的毒性便可顺利逼出八成。

    见他一日日向正常健康的生活一步步迈近,无时无刻,她的眉眼总染着笑意。昨日上午,在厨房熬煮着药汤,适巧看见福大婶拿了排骨,准备熬排骨汤让庄主补身子,杜昙英心血来潮,想起自个儿身边存放的晒干昙花,便同福大婶提了提,央得同意,改由她掌厨,将“福氏排骨汤”换成了她的拿手昙花料理之一的“昙花排骨汤”

    将于昙花洗净,在水中浸泡约一刻钟时间;同样,小排骨洗净,放入泡过的昙花,添些配料,加入水和少许盐,控制火候,徐徐熬煮半个时辰左右,让排骨炖烂,即大功告成。

    汤熬好,锅盖掀开,温润的清香和着氮包蒸气扑面而来,连厨艺甚佳的福大婶都让这锅少见的昙花排骨汤给诱惑得口水直流,不禁想大快朵颐。

    “唉哟哟,光闻这香味儿,我就受不了啦!”福大婶说着说着,忍不住又深吸了口气。

    “大婶,您赞美了!我有多煮一些,要不要先尝一碗?”

    “不了,不了,这是你特地为少爷熬的,午饭时间已到,昙英姑娘,你还是先送去衡院,让少爷好趁热尝鲜。改天有空,你再教我做法就行。”

    “嗯。”杜昙英颔首,熟练地将熬好的汤装妥,带着忐忑的脚步和心情走往衡院去。一路上,她的心情始终像檐角悬挂的铃,风一拂就摇摆不定,有些惶然不晓得这锅汤合不合庄主的口味呢?

    结果,她的担心是多余的。

    当她看着庄主喝汤喝得专注,直至碗底朝天,一脸心满意足、意犹未尽的样子,她也跟着感染了那份满足愉悦的心情,整颗心涨得暖暖的,仿佛是得到了稀世珍宝一般开心又感动。

    当晚,她又动手尝试做了其它和昙花相关的料理,而他再度以开怀的表情和朝天的空碗,告知杜昙英他对她拿手昙花料理的满意和喜爱。

    他一个满足的笑容,就足以让她开心好久!她心甘情愿为他做任何事,只要能让他常保开怀。

    隔日起,福大婶一脸笑咪咪,放心将宝贝少爷的饮食起居全交给杜昙英打理负责。

    这天早上,如常先喝完昙花水后,杜昙英收拾着,原本安安静静的屋内不意竟听见了声响,她有些纳闷地回头,没想居然又是个惊喜。

    “昙”江天衡张嘴用力发着声音。

    庄主他会说话了!这表示毒性至少已解八成,离痊愈之日不远了!

    “昙花水?还是昙花粥?庄主想吃什么,我都去帮你弄来。”杜昙英柔声问着,眉眼俱是笑意。

    这些天长时间的相处,他对昙花的痴,可真教她开了眼界!

    他不但爱昙花、迷昙花,更爱吃昙花,她随手以昙花为素材所做的料理,他都能吃得津津有味。

    “昙英”拼命使力,喉头一松,在心头练习默念不下百次的名字终于脱口而出。

    “昙英?庄主,你你叫我的名字?”杜昙英被吓住了,整个人连退好几步。

    瞧来这惊吓受得可不小!

    “嗯,昙英。”

    再唤一声,他轻颔首,嘴角跟着上扬。

    怎么也没想到他竟会唤她的日名,他唤她名字时的嗓音醇厚,清晰又温柔,犹如春风意暖了她的心。一句“昙英”像山谷的回音在她脑海里停驻,不断回响,让她羞怯不已,难以自主地红了双颊。”

    “该吃早饭了,你不点菜,乱唤我名字做什么?”她故意取笑回话,以掩心头怦然。

    照顾他,不只是心甘情愿,她是抱着疼借和喜爱的心情来陪伴他的。

    “昙英,煮你,我都欢喜吃。”好不容易恢复了说话能力,可大脑跟嘴巴似乎不太对盘,脑袋想的句子,脱口而出便自个儿脱了序。

    嘴巴不争气,弄拧了他的本意,江天衡心急,可愈急愈是糟糕,他想解释,无奈喉咙却又不听使唤了。

    去!吃多了昙花,连好不容易才复原的嗓音都似昙花一现,一会儿功夫就没了踪迹。

    煮她?欢喜吃?虽然知道是口误,可她的双颊还是难以自主地染上了霞红,心头再次庆幸现在的庄主是失明的。

    “庄主,别急,我明白你的意思,那你等等,稍作歇息,我去厨房准备,晚点就过来。”她红着脸,柔声对他言,说完,脚步匆匆便往厨房去。

    听杜昙英有些急促的脚步声,在她离去后,江天衡的俊脸亦不由自主地微热。都怪他的嘴快,害昙英姑娘尴尬走了,该打!

    ***

    时光匆匆,又过十来日。

    每天傍晚,都由杜昙英口述,福总管执笔,把江天衡当日的状况一一详细载明,然后由信鸽将最新的消息送往来河镇。隔日上午,便可收到方采衣的回复。隔空往来,一方细心。一方用心,江天衡的病况恢复稳当,尽在掌握中。

    经过这些天,江天衡不但已能够自然顺畅说话,身子也能够活动自如了,依方采衣的诊断,毒已解八成五以上,只余眼伤未愈。照目前稳定的情况推算,至多再一个月,余毒便能尽消,江天衡将可恢复健康,重见光明。

    这天,见江天衡精神体力皆好,晌午过后,山里气候渐趋凉爽,正是散步闲走的最佳时候。杜昙英对江天衡提议,获得其允肯,便由她搀着他走出主屋,去接触旺别已久的清新自然。

    走到门外,手心突然被按了个东西,江天衡仔细一触,发现是拐杖,顿时领会:“连拐杖都备好了,呵,原来昙英你早有预谋。”

    “吧,说预谋多难听,我是来跟庄主讨酬劳的。”

    “唉,酬劳?没问题,看你要多少,尽管开口。”

    “庄主误会了。在碧心山庄住得好、吃得饱又穿得暖,昙英不缺钱。”

    “不缺钱,那你缺什么?我一介租人,只给得起钱呵。”

    “我图翠峰的山清水秀,我喜碧心山庄的清新景致,所以厚着脸皮,想央求庄主当个向导,替昙英好好介绍。”

    听完杜昙英所谓的“要求”江天衡微任无语,心里像是挨了重击一般,狠狠震了一下。他懂她的意思呵!

    好贴心的女子啊!明里见的是想央他介绍碧心山庄的风光,暗里的本意其实是想让他多外出走动,助他恢复更加迅速。

    这份细致体贴的心思暖和了他的心,化作情思,将他对她的情意缠得更为彻底。这般温柔、这般贴心,是老天的恩赐,要他用心疼借一辈子的珍宝,教他如何不把握、不动心?

    “走吧!就让碧心山庄庄主江天衡为杜昙英姑娘善尽地主之谊,好好介绍这份美丽的山水景致。”

    ***

    走出主屋,沿着回廊小径行走,经过花园,触着昙花的茎叶,江天衡止住了脚步,再度微怔。

    “园里有种花树?”单从触觉,他无法判定是何种植物。

    “嗯,是子夜昙。”看他一脸讶异发怔的模样,又想到福总管提起这些年庄主醉心于种植昙花,可总不成功,春去秋来,年复一年,园子里永远是光秃秃一片。

    “子夜昙?没听过这种昙花,是打哪儿来的?没想到衡院的花园总算也有昙花盛放的时候了。”唇畔漾起一抹满足的笑容,这个善体人意的女子又替他圆了一个愿。

    莫怪夜里除了屋里清新的昙花香气外,夜风徐送,总会夹带几抹幽幽淡淡的浅香,那味儿和房内的花香一模一样,原来他的花园里早顺利栽培了昙花,只怪他这个迟钝的呆子不解花语。

    “这些是从我之前样德镇旧家的后园里移植过来的,落月轩的园子里也种满了子夜昙。我们一家三口以前就全靠这些昙花吃喝,说她们是我们的衣食父母也不为过。呵哈哈哈”不知为何,杜昙英说着说着,竟笑了起来。这一笑,竟不可止,笑声由闷闷的低笑渐转为清亮的朗笑,教江天衡听得一头露水,忍不住锁眉。

    “昙英,... -->>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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