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方算是开始,莫非应在野人王的身上?”

    赵孟真点头道:“地灵星是武林第一奇人,他所预言的浩劫,我们三人也还一时没有能够看透,推测起来,恐怕是以毒攻毒,以暴易暴的情形,倒不一定应在野人王的身上,那野人王,本是中原人士,二十来岁已成江湖上一等一的好手,到了苗疆,爱上了一个苗女,娶苗女为妻,中原夫娶了苗女,一定要把蛊吃下去,再也不能回中原,后来生了个儿子,偷偷托人送回中原抚养,指定了长大之后要学医,把医术学好,去替父亲解除蛊毒,这孩子后来,果然把医道学得出神入化,把野人王的蛊毒,暗下治好了,可是野人王久在苗疆住惯,也不想回中原。野人王在苗疆几十年,把苗疆和西域的武功,全都学会,已到通天彻地的境界,中原无人可及。以武林三圣来比较,一对一,和野人王战个平手,三圣,还是可以制伏野人王的。天洪你不要幻想,野人王终究是一个肉身的人,不是天仙,联手人的武功,再高,也看得见的。”

    李玄鹦问道:“三尸神是野人王的女儿,就是那学医的儿子的三个妹妹,那么阴尸手血淋儿,又算什么呢?”

    赵孟真道:“阴尸手陆氏,不过是华山掌门人翁仲魁的弃妇,和三尸神并不融洽;阴尸手志在报仇,三尸神志在沈伯顽家的九本秘笈,各有各的心思;阴尸手看不起三尸神,说三尸神武功低;三尸神看不起阴尸手,说阴尸手没有名份,只是一个姘妇,以后她们会自相火并的。”

    武天洪又问道:“天洪心里的第二件事,是这次南京擂台,由天洪闯出了大祸,不去料理善后,却一走了之,跑到莲瑶岛来,岂不是要受天下人唾骂?”

    赵仲善笑道:“你放心!一来三山结盟,本来打算大闹南京,只因等候西天目山,没有人到场,起了迟疑,耽搁下来;又被你震伤了彭清姑,那场大祸,还不到三尸神所想的十分之一,是你的大功呀!二来,你已力量全尽了,怎能再做事?天下英雄不会怪你的。三来,朱家骥留在南京,正叫他自称为武天洪的手下人,奉武天洪之命,和孙良干办那些善后之事,你尽可放心。”

    武天洪听了,心中不胜感激,又问道:“三位师伯这样周全天洪,真是不敢言谢!,只是委屈了我朱家骥大哥,充作天洪的手下人,那如何敢当?还有第三件事,向三位师伯请教:天洪有一个宏愿,想在河南伏牛山熊耳山之间,立起一个大堂,叫做‘壮武堂’,取关壮缪,岳武穆的‘壮’‘武’二字为名,要把天下武学,熔于一炉,三位师伯看,可能有指望做得到?”

    赵季美大笑道:“好好好!意思非常之对,只是各门各派,门户之见太深,那还要看你以后折中得如何。你有此一宏愿,我们弟兄三人,愿意帮助你。可是,那一番千秋大事业,至少要把血淋儿除去之后,才能着手。”

    李玄鹦问道:

    “晚辈放肆大胆问一句:三位师伯为什么避居在海岛,不去中原削平魔头,昌明武学?其中另有道理吗?”

    赵孟真大笑道:

    “有什么道理?只是又懒又怕!中土有三圣、三绝、三奇,加上你们小三杰,已经可以了,我们兄弟落得在海外逍遥逍遥。这次三山结盟,我们去内地查访一番,看见黑道不过尔尔,正派人才济济,于是八月十五,在南京沈伯顽家附近,打了血淋儿一掌,就回莲瑶岛来。”

    李玄鹦听赵孟真把四奇说作三奇,心中一愕,以为四奇中死了一人,正要再问,玉玲珑已先问道:“三位师伯怎么说怕?怕谁?”

    赵仲善正色道:“你们不要以为海国三英,有什么了不起,大凡江湖武林中,有名有姓有号的人,武功都是看得见的,只有从来不出名不露相的人,往往高不可测!或是深藏万山绝谷古洞之中,或是掩蔽在卖馒头当木匠的职业之下。像沈伯顽家的九本秘笈,都是这一类的高人隐士,写出来传给后人的,海国三英有什么了不起?”

    玉玲珑不信问道:“真的吗?”

    赵季美似乎颇喜欢玉玲珑,笑道:“小妹妹,讲个故事给你听。两三百年前,有一个绝世聪明天才之人,从不拜师,只凭到处偷看,就把天下所有的武学,全都学去,高绝精绝,自称为日月光华客,天下没有一个人,知道他会武功。他年老时候,逢到天下论武大会,比武四十五天,最后是一个老太太和一个少年,死斗了四天,老太太胜了半招,得到第一。那位日月光华客,隐身在众人之中,全都看到了,过了几天之后,他就去找那第二的少年,故意激怒那少年,和那少年对手。日月光华客一生不曾和任何人交过手,这是第一次,那少年在日月光华客的手下,走不上五招就败,不服,再来第二次,仍然是不到五招就败,一连交手七次,七次都是不到五招就败,然后日月光华客方才知道,天下第一的并不是那老太太,实在是日月光华客他自己!于是,日月光华客就把他一生心力所得,武学中最高的造诣,写成一本书,半夜中悄悄丢在那老太太的屋里。这时那老太太,已经被江湖上尊称做‘天下第一媪’,这天下第一媪,得到了日月光华客这本书,大大震惊,认为是一本天书,从此闭门谢客,专心揣摩煅炼。日月光华客为什么要这样做?因为他知道自己武功太高,天下无对手,觉得非常孤单寂寞,故此要把天下第一媪,传授得和自己一样高深,可以有个老伴。

    三年之后,天下第一媪把最高深的武学练成,日月光华客就来拜访她,两人一见面,看气色,听声音,已经相互了解,不必再动手比武了,于是这两位老者,一同携手出游,遍历天下名山大川,东浮大海,西极昆仑,南穷象郡,北越沙漠。到了两人都一百岁之时,就重新合写了一部书,书名叫做玄机武库,准备流传到后世。这本书一写成,那真个是惊天地,泣鬼神,天雨血,鬼夜哭!空前绝后,武学到此,已经登峰造极,出神入化,参天地化菁了!可是,这二位老人,久已知道,身后时常有一个无比的魔头,暗下跟踪!这魔头叫做‘阴山墨豹’,功力仅次于这二位老人。二位老人既已写成了玄机武库,无论藏在什么地方,总不免会被阴山墨豹得去。同时,阴山墨豹已经知道日月光华客,和天下第一媪,合著了此书,谣言散放在江湖上,引起了武林的大大骚动。二位老人,深怕因为这本书,引起江湖浩劫,于是那天下第一媪,本是围棋国手,另外写了一本围棋经典,也叫做玄机武库,江湖武林要争夺绝世秘笈,夺到手中之后,只是一部围棋书而已,从此武林中又风平浪静,再也不起争夺了。一直到现在,我们在市上坊间,所能买到的最早的围棋玄机武库,就是这样一个来源,此书很流行。可是另外一本真正的玄机武库,却不知道落在何处。据有人传说,在嵩山的最高中峰‘峻极峰’的绝顶上,可是少林寺历代掌门人,都去探过峻极峰无数次,从来没有见到。”

    赵季美说到此,停顿一下,把武天洪、李玄鹦、玉玲珑三人,听得如痴如醉,如在梦中。

    李玄鹦忽问道:“那天下第二的少年,能在日月光华客手下,走上五招才败,那也了不起呀!这少年后来在武林中,也应当是有名有姓的了,是谁呢?”

    赵季美肃容道:“就是云笈七签剑悟的作者,方山子!”

    武天洪三人,不禁惊得“啊”了一声。

    赵孟真道:“我们弟兄三个,少年之时,就听到这一掌故,当时忽发奇想,心想天下第一媪,武功第一,又是围棋国手,难道围棋和武学,有什么关联?我们就到市上去,买一部围棋书玄机武库,朝夕研摩,研来研去,只是围棋而已,然而我们仍然不懈怠不灰心,一直研摩了三十五个年头,恍然大悟,原来里面全是武学至高无上的精奥义理,这一旦豁然贯通,我们兄弟三个的武功,才能在江湖上站得住脚!后来,我们又得到一部宋版的诸葛心书,学了八阵图的义理,诸葛心书只有宋版的才完全,后来的版本,其中的八阵图图样,都把‘月却’和‘游击’漏掉,只有宋版的诸葛心书,里面的八阵图有‘月却’和‘游击’。我们弟兄三个,把八阵图的义理,和玄机武库的围棋义理,融洽在一处,就创出来我们的‘赵氏掌法’。

    少林寺的武学,多半是达摩祖师所留下的,只有少林寺的降魔杖法,不是达摩祖师的,乃是宋太祖赵匡胤所留下的,叫做‘赵氏拔打棍’。和尚用禅杖,称为降魔杖法,俗家人不用禅杖,用棍,称为拔打棍。我们的赵氏掌法,其中也有采取拔打棍的精华。”

    玉玲珑登时向前跪倒,娇喊着道:“三位师父,我都要学!”

    海国三英一齐大笑,连连点头道:“可以可以,王屋山人说:为师的不要藏私,掌门人不要有门户之见,武学才能昌明,那是对的。”

    于是武天洪三人,一同正式拜师。

    武天洪本来不止一位师父,故此可以自由拜师。

    这时武天洪三人,来到莲瑶岛的第一天,大家随便谈了谈。第二天,海国三英替这“小三杰”脱胎换骨。

    在大院中——武天洪面向着赵孟真,直立在一丈的距离;李玄鹦面对赵仲善,玉玲珑面对着赵季美,都距离一丈直立着。

    赵孟真坐在直背椅上,向武天洪细看一番,点头道:“难得,只二十岁,任督两脉都通了,你做垂帘呼吸,呵嘶呼嘻!”

    是内功导引呼吸法,使呼吸微作“呵”“嘶”“呼”“嘻”之声,叩齿四十九通,舌顶上颚,叫做玉门关四十九叩,赤龙搅海,武天洪都懂了,赵孟真低声念道:“暗沉沉,摸着了,赤水元珠;亮晶晶,点着了,雪山玉烛。”

    这又是老庄道家,和佛家之语,借喻为抱元守一,明亮心灯。

    武天洪听了,心中一诧,这与云鹤散人所授“陆地仙经”功夫,同出一源,他也照做了。

    赵孟真端坐不动,微微张口,口中一条细雾飞出,隐隐发着金光,笔直向武天洪左肩井穴飞去,不快不慢。武天洪但觉像有一条细小的软钩,深入肌肤之内,钩住左胸上肋骨,轻轻扯动,上肋骨居然被扯得离位,毫无痛楚。那无形的细小软钩,又钩住了其他骨骼,左右牵扯,凡是被钩过的骨骼,都改变了原来的地方,或移得高些,或移得低些,或偏左或偏右,或拉出或推进,大约移动了九条大小骨骼,顿时觉得全身轻松舒畅无比,中气充实,百脉顺遂,功力陡增,精神安适。只不到半盏茶的时间,赵孟真吸回金光细雾,武天洪似是从梦中霍然醒来。

    同时,赵仲善把李玄鹦做好,赵季美把玉玲珑也做好。赵仲善说:李玄鹦的太乙玄阴煞气,功力在三人中为最深。赵季美说:玉玲珑的资质,在三人中是最好的一个。

    从此,武天洪三人,跟海国三英学习武功,背诵经典口诀,走步演掌,三英亲自——指点传授,武天洪三人武功基础既好,天资又颖慧异常,再加上真肯用心学习,进步之快,出乎三英的预料,到了第七天晚上,已经可以对敌应用,变化由心了。

    赵孟真道:“你们都学会了,要去和敌人试一试不要?”

    玉玲珑道:“什么敌人?”

    赵孟真道:“内地有许多魔头,被正派三圣三绝他们打败,就逃往西域苗疆,或是远海孤岛上来潜修,准备报仇。离这里往东北二百里,有个象鼻岛,住着一个魔头,叫做‘矮扫把星’,是个男的;十五年前,被王屋山人从吕梁山上打下来,就来到象鼻岛苦修,如今功力已经在独眼绿蛟之上,再有四五年,恐怕不是王屋山人所能降伏了的,你们敢去打他吗?”武天洪三人大喜,都愿意去。

    赵孟真道:“这矮扫把星擅长炼剑,他炼了一柄剑,一个月前刚出炉,天洪没有兵器,可以夺过来应用。这魔头一生为非作歹,死有余,一是你们既然夺了他的兵器,就不必再伤他的命,尔后我们自有主意,二是点化他,叫他归正。”

    三英一声吩咐,下面准备好了,仍是海豹老三爹的那条船。

    武天洪三人,吃完晚饭之后,拜辞了三英,三英也不送,知道武天洪三人,此刻已经能自由出入那七峰五崖六十四洞。

    三人也不用火把,兴高采烈地,飞似地疾驰而去。

    到了六十四洞口,武天洪在前,李玄鹦在中,玉玲珑在后,三人摸着漆黑无光的洞中甬道,不用眼看,但数着脚下的步子,若干步向左拐,若干步走右手岔洞,熟悉得好像是武天洪自己所凿的洞一样。

    很快地穿出洞外,到了海边,船夫许阿新已在等候,武天洪三人这次不用跳板了,一拔身飘上船去。

    海豹老三爹冷冷地喝道:“孩子们,萤火虫的光,休要在老夫面前卖弄!”

    武天洪心中一诧,刚刚从海国三英面前,学会了盖世的奇功,第一次出来,却碰到了这老家伙一个大钉子,难道这老家伙还在三英之上?李玄鹦微笑答道:“老三爹是我们的救命恩人,我们感激还来不及呢,怎敢卖弄?”

    海豹老三爹面色和缓一些了,仍旧冷冷地道:“在海国三英的沙滩上,拾了点贝壳,回到内地,也可以放心。”

    许阿新插口道:“老三爹,他们不是要回内地去,是要去象鼻岛,打那什么矮什星的,赵府上吩咐过。”

    海豹老三爹一愕,张开口,露出残缺不全的牙,呆了呆,点头道:“那么开船吧,天亮能到象鼻岛。”武天洪三人钻入舱中,就褥被堆上坐下脱鞋。

    船身慢慢移动,听见船夫升帆的声音。

    一会儿,海豹老三爹忽然从后面钻入舱里。武天洪三人正要欠身问,这老舵工已先开口了,冷涩地问道:“你们为什么要去打矮扫把星?”

    武天洪李玄鹦二人,立刻觉得不妙,这海豹老三,说不定和矮扫把星是同党,玉玲珑却已先开口答道:“夺剑!”

    海豹老三鼻中冷哼一下,道:“你们也想那柄新铸的剑?剑如今在老夫手里了,你们还要不要?”

    武天洪诧问道:“这是怎么一回事?”海豹老三爹不答,取出旱烟管,装满了烟,燃火吸着,忽然嘿嘿嘿嘿冷笑起来,低声自言自语道:“不要理它!”

    说完,向舱后钻出去。

    武天洪三人连忙也爬出后舱外,武天洪问道:“老三爹,剑既然在你手里,我们也不要了,但这是怎么一回事呢?”

    海豹老三爹向舵旁坐下,吸一口旱烟,翻眼道:“这是怎么一回事?赌一赌,赌屏气不呼息,谁能熬长久,谁得那柄剑。”

    李玄鹦笑道:“就是我们赌胜了,剑还是送给老三爹的。”

    海豹老三爹厉声道:“就是你们赌胜了?你们能半个时辰不呼吸?”

    武天洪答道:“一天一夜不呼吸都行,内气连小周天,比呼吸还好,我们三个都会。”

    海豹老三爹愕然一诧,右手急握住旱烟管,半晌,冷冷地道:“剑在船底下,拿去吧。”

    武天洪道:“我想知道是怎么一回事。”

    老舵工又吸着旱烟管,慢腾腾地道:“独眼绿蛟和九连猴魔,翻了船漂在海上,他们后面又来了船,救起了,两个人找老夫的麻烦,被老夫一掌一个打伤,就说要找矮扫把星和老夫算账,老夫一个驾了快船,赴到象鼻岛,把剑夺来,用这剑先斩了矮扫把星,知道吗?”

    武天洪道:“既然这样,我们更不该要那柄剑了,剑应当归老三爹所有!那么,我们还去象鼻岛做什么?回莲瑶岛吧。”

    他说着,心中暗暗屹惊,这海豹老三,能两掌打败两个魔头,夺剑杀死矮扫把星,武功自然在三绝四奇之上!老舵工摇头干涩地道:“我输了,剑给你。”

    武天洪道:“并没有赌呀?”

    李玄鹦道:“剑还是送给老三爹,答谢他救命之恩。”

    玉玲珑走到海豹老三的面前,笑道:“老三爹要是说赌输了,不要给我们剑,有什么水上的功夫传授些给我们,我们尊你一声师父。”

    老舵工冷傲干涩的脸上,第一次绽出一丝僵硬的笑容:“你是谁家的?”

    玉玲珑道:“晚辈是天心老儿的孙女,家父名讳是火旁一个皇宇,晚辈叫吴培秀。”

    老舵工又是一愕,厉声道:“还不快拜见你蒋大伯?”

    玉玲珑大惊喜,连忙拜见。

    老舵工不还礼,冷冷道:“去年和你父亲,死斗了两天,几千招不分胜败,你父亲手法精奇,老夫中气足,后来我俩结成义兄弟,这件事知道吗?”

    玉玲珑点头道:“听家父说过一点,不详细。”

    老舵工道:“你要学什么水上功夫,你父亲有老夫的一本书,老夫不识字,就送给你父亲,收在沈伯顽家,那都是水上功夫,你回去看,你应该认得字的。”

    武天洪诧异道:“看天上星的方向,这船向西北走,回内地去吗?”

    老舵工点点头,冷然不答,又吸上旱烟。

    李玄鹦道:“我们还没有向我们三位师父道谢辞行呢!”

    另一个船夫道:“赵府上三位老太爷,也去内地了,和我们这船一先一后走的。”

    老舵工低声道:“内地又出事了,三圣派快船来请去的,天台山被血淋儿杀光了人!武当山闹了一番,地灵星生死不明!”

    武天洪听了,心中一惊:师妹玉蕊仙妃,正要去武当山,取那野生的大男孩,不知会不会碰巧卷在里面

    老舵工低喝道:“进去睡觉,少和老夫-嗦!”

    武天洪三人只好回舱里卧下。李玄鹦悄声道:“这不行呀,血淋儿这样为患,要赶紧想法子去把她灭掉!”

    武天洪眈眈看着地上道:“野生的大孩子!”

    南京下关,青龙帮总坛,所有的房屋,东倒一间,西塌一间,火烧了一小半,剩下一大半完整

    孙良干正督促人工,在整顿破碎,移去破瓦破砖,补充家具,几天下来,渐渐上了轨道,塌坏的房屋,已在动工重新兴建。

    武天洪、李玄鹦、玉玲珑,三人一上了下关码头,老远望见这种情形,马上料到是遇了大巴山匪徒的摧毁。

    孙良干一见武天洪三人回来,连忙笑着迎上去,道:“两位帮主放心,只是房屋家具坏了些,人没有一个死伤。”

    接着,他把经过情形,简单说一遍。

    就是在武天洪三人出海第二天,都来攻青龙帮总坛,有彭白姑、彭雪姑、桃花大娘子,西天目山来的两个怪人。那时朱家骥在总坛中,出去迎战,和彭白姑战个平手,孙良干、薛秋山、包振先、施鹏程、邓公明,合战彭雪姑,其他的匪徒,就放火捣毁。恰好虎丐赶到,天心老儿也到,把匪徒打跑了,所以损失不大。

    接着,薛秋山、包振先和施邓二人都来欢迎。

    李玄鹦不见史图南,涔涔泪下,当即取了马,由孙良干陪着,去拜史图南的坟墓。

    玉玲珑回城内去见父亲吴煌。

    武天洪一人在总坛内,问玉蕊仙妃。施鹏程答道:“玉蕊仙妃带了两个青龙帮总坛的堂主,去武当山,不久两个堂主空手回来,说那野生大孩子,并不是武当山的,是野生的,常常在武当山出现,以后等到武当山把那野生孩子捉到,派专人押着送来;玉蕊仙妃去华山了。”

    武天洪又问朱家骥。施鹏程道:“听说海国三英,又来中土,朱家骥不知怎样得了消息,往苏州去迎接。”施鹏程顿了一顿,又道:“血淋儿到处杀人,弄得天下各大小门派,人心惶惶,飞鸽传书满天不断,各门派的人,十分有九分都四散避开,三圣亲自到处兜捕不到,少林寺掌门人贯瑜禅师、武当掌门人海竹真人、峨眉掌门人华阳夫人、九云龙、陈年老酒、周老气、栖霞女史、金枪堡主韩杰生,这些人也都走马千里万里,到处查访,还是被血淋儿灭了天台山,闹了武当山。幸亏武当山海竹真人、地灵星,加上刚好在武当的栖霞女史,三人合力把血淋儿打退,地灵星坠落绝壁悬崖下,尸体不见,或许没有死。现在听说各方面从踪迹上看来,三姑回大巴山去,血淋儿回松潘去了。彭清姑被少爷一掌雷火,十分有九分活不成,是桃花大娘子说的。”

    武天洪问道:“石祥呢?”

    邓公明道:“先前病倒在安徽,一直没有回南京,踪迹不明。”

    李玄鹦、孙良干回来,武天洪和李玄鹦换了衣服,进城去拜谢虎丐,又见了沈伯顽,才知道只有王发、吴煌、虎丐三人在南京,其余的人都被三圣调了去,散布各地,查访阴尸手血淋儿。怎样散布各地?虎丐说:三圣、三英、三绝、二奇、十二大门派,由北到南,布置成一条纵线,成为一道南北的万里长城,逐步向西推进,每天推进一百五十里,使血淋儿无法突破纵线向东窜,即使突破向东,这条纵线立即就知道了踪迹,马上返回身合围。

    其中三绝,虎丐不在内,四奇缺少药王高二和穷财神章嘏,不知去向,由栖霞女史补上虎丐的缺,由金枪堡主韩杰生和朱家骥补上“色”“财”二奇的缺。十二大门派中掌门人死去的,由杨海帆替泰山派,徐竹年替恒山派,少林寺总监寺贯瑛大师替天台派。

    第二天中午,李玄鹦叫孙良干准备精美小巧的菜肴,请武天洪、玉玲珑、王羽青,一同在紫金山山顶上小酌。李玄鹦道:“武大哥,天下英雄,都已经出发,连成一条南北长蛇阵,兜捕血淋儿,所以我们知道的出类拔萃的英雄,全都分派在这条一字长蛇阵中去,大哥,置我们四个人于何地呢?”

    玉玲珑道:“大姊你说要怎样?”

    李玄鹦笑道:“我们三个都是女孩,武大哥是须眉丈夫,倘若武大哥以为我们不配去做,我们三个女孩子,还争些什么?”

    武天洪大笑道:“激将?好呀!这次以你为主,你且说应该怎样?”

    李玄鹦高声娇喊道:“我们四个,单骑直前,突破大巴山,摧毁一母三姑的巢穴!跟着,追踪到松潘,拔去血淋儿的根本,使一母三姑,向前,就碰到一字长蛇阵,向后,又无家可归,这样好吗?”

    玉玲珑跳起来道:“妙呀!我们本来要去破大巴山的呀,后来改去破巫山。跟三位师父学会了玄机武库和八阵图,怕什么?走!今晚就走!”

    王羽青道:“我怕不能去,虎丐师父不准离开南京。”

    武天洪道:“那就请你替我们三个,向各位尊长辞行,我们说走就走,何必等到晚上?吃完中饭就上路!还是那条老路,从南京到大别山,越过大别山到武当山,由武当山直奔大巴山。”

    玉玲珑抹一抹嘴道:“饭也不要吃了,我回家拿东西,不到半个时辰就回来,你们要等我的噢,不许丢下我先走噢!”

    武天洪笑道:“那可说不定,玄鹦喊了我须眉丈夫,我是她的丈夫了,我可以带她走”

    李玄鹦羞得娇靥泛霞,娇叱道:“我又要喊你武天篷了!”

    王羽青也羞得把脸伏起来吃吃地笑。

    武天洪听李玄鹦又要喊他武天篷,这还是初次在伏牛山相遇之时的称呼,到今天已经成为十分甜蜜的纪念,立时感觉到心中浮起一阵旖旎的涟漪

    玉玲珑似乎还不知道害羞,扬手笑道:“咻!去你的,讨我大姊的便宜!我叫你大哥,还不行吗?”

    李玄鹦怕武天洪又要说些什么,连忙接口道:“快去快来,我们一定等你。”

    玉玲珑飞跳着去了。

    剩下王羽青在旁,武天洪怕她不好意思,站起身,指着山下道:“在这山下,摆了两次擂台,第二次擂台,集天下侠义精英于一处,三圣三绝四奇十二掌门,无一不到,真是千百年来武林的盛事!后来发生大祸,我丹田内力全空,在台上看得清清楚楚,台下十万护,九万是平民,一万是武林朋友,这些武林中人,真是惊泣鬼神!三山结盟的一暴乱,平民死伤的极少,死伤全是武林中人,你们二位都是看见了吗?”

    李玄鹦慨然道:“可不是吗?彭白姑彭雪姑那些人,一拔出刀来见人就杀,全亏武林中的人硬是挺身向前,为了保障平民,宁愿自己受一刀而死,所以平民死伤的少,侠义道死伤的多,孙良干已经把死伤的武林朋友姓名,全都查明了,等候我们回来处置。你看应当怎样处置?”

    武天洪反问道:“你打算怎样?”

    李玄鹦看一看王羽青,道:“你不是有志要立个壮武堂吗?我已经吩咐了孙良干,先把青龙帮改成壮武会,由壮武会拿出钱来,除去抚恤死伤之外,在这紫金山旁,盖一所英烈庙,孙良干不日就要做了,你看怎样?”

    武天洪鼓掌道:“真是志同道合!”

    李玄鹦道:“请你作一副英烈庙的对子,文学字墨我不如你。”

    武天洪就桌上取起象牙筷子蹲身向着地面山石道:“我心中一向有一副现成的对联,正好用在英烈庙,我就写在这里。”

    他如今功力大非昔比,一运丹田真气,透过脆弱的象牙筷,使象牙筷坚硬如精钢,在青石地上,运腕如风,写出一副对联,是——“论古往今来,继绝存亡,滚滚滔滔,几许英雄血泪!看天南地北,成仁取义,苍苍莽莽,无边豪侠肝肠!”字字深刻石内半寸深。李玄鹦看了,立刻斟酒一杯奉上:“敬你一杯酒!”

    武天洪取来,仰面一饮而尽。

    王羽青道:“我爱听武大哥,要战彭清姑时的那一首歌,武大哥再唱一遍好吗?”

    武天洪亮开嗓音,高声长歌道:“万里云天到海涯,千山吹满战场沙,西风易水何须论?铁骑金刀斩乱麻。”

    歌罢,哈哈大笑。

    王羽青急斟一杯酒,双手奉上,福一福。

    武天洪取来,仰面一饮而尽。

    一个时辰之后,武天洪、李玄鹦、玉玲珑,三人三匹千里马,又在南京去大别山的官道上,放蹄疾驰。

    当晚,又到了天心老儿的住处,用毛笔刻石碑的柘皋集,玉玲珑领武天洪、李玄鹦回家,家中房门空锁着,外面仍堆着不少的石碑。

    玉玲珑下马,找到邻人,邻人一见玉玲珑回来了,大喜,连忙打听天心老儿,玉玲珑简单应付了几句。邻人取钥匙来开门,端一盏灯来,但见屋内蛛网积尘,已久无人居住,邻人坚决邀请武天洪三人,住到邻人家去。

    天心老儿在此多年,祖父孙女在当地,人缘极好,虽然玉玲珑再三不肯惊动众人,到底还是吃了一席洗尘宴。

    饭后歇息,武天洪领李玄鹦和玉玲珑到天心老儿屋后,指出后墙是天心老儿放一百零八根安息针,围着武天洪钉在墙上,当时虽然把针收去,直到今天此刻看来,一百零八根针打在墙上的遗迹,宛然尚在,活生生是一幅武天洪避暗器的图样。

    二更后,灭灯就寝,玉玲珑没有睡,到其他邻人家中去叙话。

    八月底将过,秋风萧飒,夜寒袭人,四野寂寥。

    忽然遥远之处,传来一声悲切惨厉的的鬼哭:“血——淋——儿——”

    武天洪李玄鹦大惊,两人立刻起身,武天洪取玉玲珑的威风雁翎刀在手,李玄鹦悄声道:“玉玲珑不在,怕她听见声音空手先去,我们快去接应!”

    武天洪道:“血淋儿难道又漏过一字长蛇阵?”

    说着,二人飞似地出房外,循声向正南方向疾驰而去。

    南面不远就是山地,高低起伏,峻拔陡峭,走到一处峡口之旁,武天洪突然对峡口一愕,不觉步下迟慢一下。

    同时李玄鹦突然“咦!”一声,疾转弯向一所断岗后面追过去。

    武天洪急收回诧愕,跟踪急驰,倏忽失去李玄鹦的身影。

    他似乎忘了血淋儿,即使没有忘,步下也觉得十分沉重起来,飞奔不快。

    不由得使他放弃了追赶李玄鹦,再返身折转回来,回到使他突然一愕之处——原来武天洪忽然发现这一峡口,十分熟悉,一瞥眼之下,辨认出来,这是自己站岗警卫之处;峡口里面有一泓潭水,是玉蕊仙妃洗澡之处

    曾在这里,强迫过玉蕊仙妃,喊自己做“外子”的!回想那时,爱恋缠绵,情谑调笑,何等恩义?曾几何时,再经此处,贴身相陪的腻友,已经不是玉蕊仙妃了,变成黑鹦鹉了

    是缘份?是薄情?是自然发展?是现实的权衡?不觉使武天洪迷惘了,不觉使武天洪信步走入峡口。

    果然,一泓潭水,依然如旧,秋夜深宵,万籁俱寂,但见玉蕊仙妃,似乎仍在碧波涟漪之中。

    突然碧波涟漪之中,闪电似的一条肉影,由水中疾飞出来,斜向山岩上飞去。

    武天洪从迷惘中猛然惊醒,不暇思索,本能地疾拔身飞空,平空一臂,把那肉影抱住,一齐落地!却原来是玉玲珑,全身赤条精光一丝不挂。

    一个水淋淋湿露露的少女肉体,抱个满怀。

    武天洪火速放手,玉玲珑昏倒地上不动。

    武天洪急把自己上衣脱下,盖覆在玉玲珑身上,俯身察看,毫无伤痕,也没有七窍流血,虽然昏过去,气息却十分均匀自然,全身粉装主琢,白嫩细柔

    玉玲珑很快地醒来,一翻身坐起,看见武天洪,羞得粉靥儿红如绮霞,两手连忙蒙着脸,半恼半笑地娇喊道:“不要看我!羞死人!我当是什么坏男人呢!”

    武天洪连忙把身体背转过去,诧问道:“怎么回事?你从水里跳上空中?”

    玉玲珑羞笑着,吃吃地道:“快点,把我的衣服拿来,闭着眼递给我,在那石头旁边,不许睁眼看。”

    武天洪猜想:玉玲珑从水中跳出,是要落到左手山石后面的,衣服大约在左手山石后面,他急奔去。

    果然一堆衣服放在石后。

    他一把抓了衣服,一运内力,伸手一送,一团衣服恰好飞到玉玲珑身旁落下。

    听见玉玲珑,匆促地把衣服穿好,赤着俏生生的脚,手中提着武天洪的上衣走过来,羞红着笑道:“我私自在这里练功夫呢,你跑来做什么?没有偷看我吧?”

    武天洪道:“我们在家里又听见血淋儿的鬼哭,怕你一个人落了单,和你大姊一齐出来接应你的,偶然走到这里。”

    玉玲珑悄声道:“光东东地被你平空抱了,不要告诉别人,真真羞死人!我当是被什么坏男人抱了去,那不是这一生一世,见不得人了?幸亏还是你!千万不要告诉别人!”

    好像武天洪可以抱她裸体似的,武天洪却不敢拿玉玲珑取笑,怕她开了情窦,又缠到自己身上。他故意嗔怪着问道:“你真是实心疯,一个人到这里来练什么武功?”

    玉玲珑笑道:“海豹老三爹说,有一本水上功夫的书,在我爸爸手里,我一回到南京,就要了来看,真是太好了,我照书上所说的天天夜里练,你也不要告诉人,是我的私功夫。”

    武天洪心中,对玉玲珑十分疼爱,这小女孩的求知求进步的心,真是无人可及。他问道:“你没有听见血淋儿?”

    玉玲珑紧张起来,把袜鞋穿好,道:“我半天都闷在水底下,什么也没有听见,你们怎会又听见血淋儿?在什么地方?我大姊呢?”

    武天洪把威风刀给玉玲珑,把上衣穿好道:“我们去找!”

    两人飞似地奔出来,奔向高处,四面了望,忽然听见四五里外,李玄鹦在高声娇喊着:“武大哥!玉玲珑!”

    武天洪玉玲珑疾循声奔去,一面高声答应。

    只见李玄鹦迎面奔来,面红耳赤,鼻息喘着,一见武天洪玉玲珑,不愉快地挥着手道:“回去吧,不是阴尸手,是顽皮的孩子学叫的,回去睡觉,明天赶路呢。”

    武天洪诧异道:“你怎么这一副腔调?跟谁怄气的?”

    李玄鹦不答,独自在前向回走。

    武天洪赶上,一手握住,问道:“怪事!到底”

    李玄鹦猛然回身站定,摔脱了武天洪的手,怒道:“大约就是你所要找的,那武当山的野生大孩子,什么大孩子?已经长成大人了!是他学血淋儿叫的。那么大的男人,光着身子对我无礼,我本想一掌震死他,又怕你要他有用”

    武天洪心想,真糟透了!我这里抱到一个光身女子,我心目中的妻子就看到一个光身男子!只好勉强劝慰道:“何必生气?那是个野畜生,不是人,好比家里养的牛马狗猫一样呀。”

    李玄鹦摇头道:“你还想收用他?他哪里是畜生?就是人呀,一举一动,说话是河南安徽口音,他说下流话欺负我!”

    玉玲珑问道:“怎么?说话还能欺负人?”

    武天洪接口道:“你们两个先回去,我把他捉到再说,若不是个好东西,倒要防他为患呢。”

    李玄鹦怒道:“奇怪,什么叫‘若不是个好东西’?欺侮了我,你还不能说定,你还以为他也许是好东西吗?”

    说完,转身自去。

    武天洪不过二十岁,出道两三个月,就名震天下,少年人得志太快,无论如何总容易变得骄狂,即使武天洪随时自我警惕检讨,也还有不免无心中犯骄狂毛病之时,此刻李玄鹦几句话一顶撞,武天洪火起来,向李玄鹦瞥了一眼,一句不答,向前独自走去。

    可是恩爱的情丝,系住了两心,两人背道而驰,稍一走远,那根丝就绷紧,拉得两心都难过起来,两人不自觉地又转身过来面对面站着。

    玉玲珑伸手去托武天洪——以前她常拖武天洪的,并且跳到武天洪身上抱住,可是此时,她猛然想起“光东东地”被他抱过了,不禁面上一红,急把手缩回来,一时开口不得,三人品字形都呆在当地。

    此时武天洪心中已清醒过来,笑道:“我错了,玄鹦,不要怪我,我应该跟你一条心的,我们回去吧。”

    李玄鹦又是余怒未消,又是惭愧,又是感激,又是甜蜜,缓缓地扶着武天洪肩上,低声道:“再说吧,你要是觉得那畜生孩子真有用,慢慢从长计议,你到哪里去的?怎么找到玉玲珑的?”

    玉玲珑急在后把武天洪的手捏一下,生怕武天洪和盘托出。

    武天洪道:“碰巧遇见的,你不生我的气了吧?”

    李玄鹦向武天洪甜蜜地笑了笑,微微摇头,一会儿道:“你为什么要用那野生孩子?”

    武天洪道:“我看见他两手两脚在地上学马跑,一点不费力,就能和马跑得一样快,一来这种资质太好,二来摹仿的天才好,三来他一定不止学马,学什么就像什么,只要给他些丹田内力,不必传授他掌剑路数,他能看看就会的,叫他把阴尸手的一套学来,然后反过去打阴尸手,一定能把阴尸手灭掉。”

    李玄鹦道:“你的主意是很对的,也很好的,万一他做坏事,你能管束得住?”

    武天洪笑道:“天下有两件事,那是他无论如何学不去的,一件是聪明机智,你我的聪明机智超过他,就能管束得住他。第二件事是我另外还有一个杀手锏,万一看情形不对,马上当机立断,把这野孩子除去。”

    玉玲珑道:

    “你把他收来,他要欺负女人呢?”

    武天洪笑道:

    “就给他一刀。”

    李玄鹦道:“你试试看,究竟那野孩子有用没有,在你试用他的时候,我和玉玲珑避着一些就是。”

    玉玲珑道:“我怕他?真是!”三人一面说,一面向回走。

    听见后面有人疾追而来。

    李玄鹦道:“野生孩子来了,是个光身子的男人,玉玲珑不要向后看,我们先回去。”她拉着玉玲珑,飞似地逃去。

    武天洪转回身一看,可不是,赤身裸体不着一丝的大孩子,一身泥垢,头发蓬着,风似地奔来。

    武天洪喝道:“站住!”

    那裸体野生孩子向武天洪一露齿,上下门牙横着磨一磨,两眼突现凶光,向武天洪慢慢一步一步接近。

    武天洪道:“你不是能说话吗?我要问你话,不要凶!”

    那孩子果然说人言了,道:“我不认得你,你问什么话?”

    武天洪笑道:“不要怕我,走近些,你也像我一样,穿上衣服,不好吗?”

    孩子道:“我没有。”

    武天洪道:“你要,我明天给你。你吃什么?”

    孩子道:“吃猪吃狗吃牛。”

    武天洪道:“常常没有得吃吗?”

    孩子点点头道:“天冷了,没有得吃,冷。”

    武天洪道:“你听我的话,我给你衣服,每天给你好吃的,你永远跟着我,肯吗?”

    孩子点头道:“你不打我,不杀我,给我吃,我就跟你听你。”

    武天洪道:“你明天这时候,还在这地方等我,我拿衣服和吃的东西来。”

    孩子点点头道:“不要带多人来打我。”

    武天洪问道:“你有名字吗?”

    孩子道:“我叫狼儿!”

    武天洪听了,心中暗暗一惊。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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